深夜,朱槿雙手捧着熱咖啡縮在椅子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浏覽着新聞。
情況對她很不利,好幾家投資方打來電話,委婉地表示要再考慮。這幾天的銷售量更是斷崖式下跌,公司的女孩子們大氣也不敢喘,全都垂頭喪氣。
把那些網頁一一關閉,朱槿切換到了貼吧私信。出人意料地,私信裡是清一色的支持和鼓勵,不少眼熟的老粉絲都發來了消息,看得她心裡暖暖的。
熟悉的風景照頭像閃了閃,蹿到了第一排。
朱槿:是老大爺的消息?
歲寒:“需要幫忙麼?”
從上次那件事後,朱槿大概猜到了這位老大爺估計有點人脈。
她想了想,還是禮貌回絕:“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在積極解決了。而且真金不怕火煉,已經有很多人在幫忙積極發聲,相信大家遲早會解除誤會的。”
過了好久,對面也沒回消息。朱槿搖搖頭,關掉了聊天窗口。
旁邊床上傳來睡意朦胧的女聲:“老朱,你還不睡啊?這都幾點了?”
“這就睡。”朱槿站起來,推了推四仰八叉的範曼語,“往那邊去點。”
範曼語不情不願地挪了挪,咕哝了一聲:“小破床。”
“劇組就這條件,你就别矯情了。”朱槿很無語,從好友那搶出一角被子。
這是範曼語第一次當女一号,為了參加她的殺青宴,朱槿隻能提前一天來探班。
黑暗裡漸漸傳來綿長的呼吸聲,朱槿繃緊的神經逐漸放松下來。
“老朱,你睡了嗎?”
“……嗯。”
靜了片刻,範曼語又問:“姓宋的聯系你沒有?”
朱槿翻了個身,“沒。”
“狗男人!”範曼語小聲罵,“枉你對他那麼好,這麼大的事也不關心下。還不如黎興呢!”
下午黎興打來電話,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查到那些差評的賬号IP都是在隔壁市,而且地理位置很接近。
“一句謝謝可打發不了我,改天得請我吃飯。”挂電話前,黎興笑着說。
範曼語見她沒反應,湊得更近,“我看他不錯,你沒點想法?”
“什麼?”
範曼語從床上彈起來,使勁搖她:“黎興啊!我爸說他家在濱海挺有實力。”
朱槿早知道黎興出身不錯,盡管他平時從不講究,和警隊裡的衆人一般起居,但行為做派中還是能看出些端倪。隻是他從不說,朱槿也沒問過。
“這天底下又不是沒男人了,我還能盯着一個刑警隊薅啊?”朱槿拉高被子,“睡覺!”
然而人不去山,山來就人。第二天順利殺青後,朱槿在影視城外面見到了正在抽煙的黎興。
他穿麻襯衫,卡其褲,站在四月的楊柳風裡,像杜拉斯筆下南洋富商家的小兒子。
和她目光交彙,黎興摁滅了煙,并不走近,隻遠遠站在外面等朱槿和别人說話。
過一會,朱槿走到他面前,省去了寒暄:“你不忙案子,跑這幹什麼?”
黎興拉開車門,從副駕駛拿出個牛皮紙檔案袋遞過來。
她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擡了擡下巴,“什麼?”
黎興笑眯眯向後一倚,紙袋随着他的動作也退後稍許,“你接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朱槿把太陽鏡往頭上一推,昂起臉看他,也笑,“無功不受祿。”
兩個人對着笑,最終他敗下陣來,“你那些競争對手,趁火打劫的不少。”
朱槿這才慢吞吞抽出手,接過牛皮袋掂了掂,“你倒挺好心。”
“白吃你那麼多頓零食夜宵,總不能光吃不幹。”黎興笑了笑,拉開車門,“那我走了啊,從早上到現在還一口飯沒吃呢。”
“咣當——”副駕駛的門被人拉開,香風拂面,旁邊的椅子一沉。
黎興背一松靠上車椅,含笑睇了眼目不斜視的朱槿,“怎麼着?姑奶奶還有指教?”
“廢什麼話,開車。”她話裡隐隐笑意,卻不看他,托腮望窗外。
黎興輕笑一聲,擰動車鑰匙,“吃粵菜麼?”
……
黎興挑的餐廳古色古香,堂食的桌椅間也有屏風阻隔。他們所在的包廂隔音很好,僅聽得見模糊的絮語。
朱槿用筷子夾開蘿蔔糕,剛煎出來,皮還脆着内裡鮮軟。她沒搭理對面興緻勃勃盯着自己的目光,一口氣吃了三四個才停下筷子。
“看你吃飯真香,我都有胃口了。”一隻修長的手提起壺梁,熱水滾了菊花,盈盈草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