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朱槿沒辦法。
過了會,她看準了時機,湊到南宮雪身邊道明來意。
結果南宮雪頭都不擡:“不必了。”
朱槿鼻端飄過一絲極細微的藥味,她皺了皺眉,還想再說什麼,助理上前将她隔開:“請不要打擾南宮老師休息。”
人家都說這麼明白了,朱槿隻能放棄,朝眼巴巴眺望這邊的範曼語聳了聳肩。
回房間後,範曼語失望地直歎氣。朱槿坐在旁邊,電腦上紅綠曲線眼花缭亂,她對着屏幕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範曼語抱怨了半天沒人搭腔,轉頭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道:“魂歸來兮!”
“啊!”朱槿回神,“怎麼了?”
“真是,跟你說等于對牛彈琴。”範曼語氣咻咻地,“後天殺青以後,我更沒機會要聯系方式了。”
朱槿安慰她:“她的表演方式未必适合你,再說演藝圈那麼多演技好的前輩,你換個人請教也是一樣的。更深層的東西還是要自己去體悟。”
“那倒也是。”
範曼語還是很好哄的,沒過多久又恢複了精神,“其實南宮雪真人和我想象的太不一樣了。原本以為是那種裝高潔的心機女,沒想到完全是藝術家的類型嘛!我聽說她下一部戲好像要演民國交際花,尺度蠻大的,簡直是為藝術獻身的。隻不過她那麼瘦,跟張紙似的,也不知道會不會為了旗袍增肥……”
“嗯。”朱槿心不在焉地應着,鼻尖仿佛又嗅到了南宮雪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藥味。
劇組裡藥味不算稀奇,武戲裡,演員受傷是常事,紅花油味随處可見。可南宮雪身上的藥味……
朱槿收攏視線,自嘲一笑。這可真是管閑事管習慣了,南宮雪再怎麼樣,跟自己又有什麼關系?不再多想,她掏出一包鴨舌,分給範曼語。
範曼語泡了個熱水澡,身上的酸痛緩解不少,躺在床上吃零食。吃着吃着,突然發出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哎老朱,後天殺青了,要不要出去快活快活?”她湊過來,擠眉弄眼。
朱槿看着财報,興緻不高:“這地方有什麼好玩的?橫豎不是花就是草。”
花城主要以景緻出名,吃喝玩樂根本比不上銷金窟般的A城。
“嗐!誰說地方好玩了?是人好玩!”範曼語搓手,完全沒有女明星的自覺,“聽說劇組那群男菩薩各個都有腹肌,我想組個沙灘局……”
“啪!”
朱槿扣上電腦,笑容和煦,眼神正直,“細說沙灘局。”
……
“隊長,這都第七家了……再沒空房,今晚又得睡車裡……”綠箭蔫頭耷腦地走在隊伍最後面,看起來像棵失去水分的芹菜。
話音剛落,黎興推開轉門出來,向幾人搖了搖頭。
“唉!”連大劉都有些耐不住了,響亮地歎了口氣。
花城有沙灘,有峽灣,是度假勝地。此時正值旅遊旺季,但凡價格親民的酒店全部爆滿,唯獨高端貴價的還有空房。
可刑警們工資都不高,報銷額度也有限,壓根住不起。
宋柏的黑色短袖已經曬到發燙,他沉吟片刻,朝着俯瞰峽灣那座洲際酒店走去。
“哎!隊長!”綠箭大喊,“那家更住不起了!”
黎興站在原地,輕笑一聲,倒是毫不遲疑地擡腳跟上。
大劉明白過來,露出輕松的神色:“喊什麼!隊長要請客。”
“啊?可是那麼貴呢。咱住個幾宿,頂上隊長工資了。要不還是車裡湊合湊合……”綠箭還在猶豫。
大劉左右看看,低聲道:“隊長是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人麼?你忘了……”
綠箭想起隊長家房子要拆遷的事,馬上精神起來:“走走走!趕緊洗個澡,我都臭了!”
兩人剛走到前台,便聽見接待員甜美的聲音:“酒店後方是我們酒店的私人海灘,全天開放,進入需要額外付費。餐廳在三樓,您的房型包早晚餐。我們的大廚是特聘的,非常受歡迎,建議您早些到餐廳,否則容易沒位置。”
他們是來辦案的,哪有時間享受什麼私人沙灘。倒是那個餐廳聽着很是不錯。
黎興掏出證件,笑道:“位子能提前預定嗎?您看,我們都是警察……”
接待員妹子的聲音立刻從半糖變成全糖:“這樣的話我幫您看一下。您看這兩個位置可以嗎?不過我隻能為您留到九點……”
“那真是太感謝了。”黎興眨眨眼。
“黎興!”宋柏沉聲冷喝,“我們在執行公務。”
他嗓音帶着幹燥的粗粝,含着和炎夏不符的陰沉,大劉和綠箭吓了一跳,都有些不知所措。
黎興愛到處放電的毛病,大家早都習慣了。但他向來有分寸,甚至能用這招給辦案創造便利,宋柏也從沒說過什麼。
像今天這般疾言厲色,還是頭一回。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連旁觀的接待員妹子也有些瑟縮。
黎興的笑意像融化的油彩那樣褪去,他一語不發,與宋柏對視。
“哒——”包裹着作訓褲的長腿逼前一步,蘇式軍靴毫不留情地踩上黎興面前的大理石闆。
黎興的唇微抿,腳下絲毫未動。那雙永遠遊蕩,永遠玩世不恭的眸子裡,情緒如海潮褪去,決然嶙峋。
半晌,接待員妹子戰戰兢兢:“先生,您的房卡……”
“謝謝。”黎興又恢複了那幅風流儒雅的模樣,微笑着伸手接過房卡。轉過頭,眼睛卻依舊盯向宋柏,“你看,我想要的東西,總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