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逢時開口後,兩人的視線立即彙聚過來。
若逢時薄唇輕啟,淡然道:“孩子還小,日後的路還說不準,如果他日後真的有所作為,就讓他當道盟盟主吧。”
“所以,就叫他淮楓若利吧。”若逢時說。
“好,好名字。”淮楓雲朗笑道。
淮楓羽澤自然也是拍手叫好,但是他在聽了若逢時的一番言論後,眼裡流露出一絲暗光,似乎有自己的心思。
決定好名字後,幾人又來看望若詩琴母子兩。
淮楓羽澤一見到若詩琴立馬來到她身邊開心說:“詩琴,孩子的名字已經取好了,就叫若利,淮楓若利。”
“淮楓若利,”若詩琴默默的重複了一遍後微笑道,“倒是個好名字。”
若詩琴:“夫君,這名字你取的真好。”
淮楓羽澤則是尴尬的撓了撓頭道:“不是我取的,是嶽父幫忙取的。”
若詩琴聽後看向若逢時,卻見他此刻正在注視一旁沉睡着的淮楓秦星。
“父親。”若詩琴輕喚道。
“嗯?”看着孩子入神的若逢時回過神來,看向若詩琴。
隻見若詩琴微笑道:“父親,謝謝您。”
若逢時的表情倒還是淡淡的,輕聲道:“沒什麼,你快些養好身子吧。”
一轉眼又是幾個月過去,若詩琴的身體也逐漸恢複正常。
若逢時有時也會親自抱着尚且年幼的淮楓秦星,哄他開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讓若逢時以為自己可以安穩度過一段時日時,變故還是發生。
這一天,經過許多時日深思熟慮後的淮楓羽澤和若詩琴決定離開宗門了。
“父親,抱歉。”兩人道。
“抱歉,你們對我們有什麼好抱歉的,應該對你們的孩子說。”淮楓雲厲聲道。
淮楓雲:“在道盟,我們可以給這個孩子最好的資源,你們離開道盟又可以給他什麼,再者說,你們考慮過日後孩子的安全嗎?”
淮楓羽澤對峙道:“父親,我和詩琴已經想明白了,這個孩子本身原自意外,當他生下來的那一刻,你們就已經安排好他的命運了。我們不想讓我們的孩子自幼就背負振興道盟的責任。”
淮楓雲反問道:“孩子已經生下來,這時候你們倒是考慮這些了,當初孩子沒有出生時你們在想什麼?”
此時的淮楓雲是萬分生氣了,他起身怒喝道:“還是說,你們生下小家夥的目的,隻是為了成全你們的愛情嗎?”
“父親不是這樣的。”淮楓羽澤道。
“那你說是什麼,羽澤、詩琴,你們兩個都是大人了,怎麼還能做小孩子心性的事情啊,太不負責任了!”
雙方各有各自的理由,誰都不肯退一步。
雙方的争吵聲自然是吓到了一旁若詩琴懷中的淮楓秦星,他此刻哇哇大哭。
若逢時看着眼前的場景,看着争吵的淮楓父子,以及若詩琴懷中嬰兒,心裡不是滋味。
其實他心裡很明白,淮楓雲有他的理由,淮楓羽澤有他的顧慮。
淮楓雲認為這個孩子既然已經誕生,就已經給他最好的資源,并且一路扶持他最後成為幫助宗門振興道盟的承接人。
而淮楓羽澤呢,他和若詩琴自幼也是被宗門寄予厚望,因此失去了很多的自由,因此他們不希望日後自己的孩子也像他們這樣沒有自由。
按道理說,淮楓雲站大局,淮楓羽澤處于部分私心,這場争執終究是淮楓雲一方占理。
但當若逢時看着一旁不知所措的若詩琴,終究還是做出來自己日後後悔終生的舉動。
“走。”他淡然道,聲音中也滿是無奈。
“什麼?”淮楓雲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一旁的若逢時。
若詩琴聽後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若逢時:“讓他們帶着孩子走吧。”
淮楓雲:“這怎麼行……”
他還沒有說完若逢時就打斷道:“淮楓雲,他們既然今天提出來了,哪怕沒有得逞日後也會想盡辦法逃離。”
“可是……”
“兒孫自有兒孫福,所以,”若逢時望向兩人,眼眸中如一片冷泉,不知是何情感,“讓他們走吧。”
淮楓雲見此,若逢時态度表明,即使自己也有不甘,但還是默許了。
“父親。”若詩琴望着若逢時的臉龐,有些發愣。
淮楓羽澤聽後向兩人行禮,沉聲道:“多謝嶽父父親成全。”
若逢時冷聲道:“别謝我們,要謝就謝謝你們懷中尚且年幼的孩子,願意用自己的未來陪你們去賭。”
最終夫妻二人還是帶着孩子大殿内兩人的目光下離開。
不知是否錯覺,大殿内,傳來一聲冷寒的歎息聲。
六年後的某一天。
自從兩人離開後,若逢時的生活過得很平靜,換句話說是索然無味。
在這六年時間,他和韓如家在鄭巧偉的摻和下熟絡起來,而韓如家也在這些年的努力下成功當上奇心國的國王。
這一天若逢時正在院子的躺椅上曬着太陽,他閉上眼睛沉寂在自己的世界。
忽然間他猛地睜開眼睛,瞳孔猛地收縮,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得到了一個消息。
而這個消息自然就是若詩琴身死的消息。
若詩琴身邊的那塊玉佩和若詩琴生命綁定,如果若詩琴死了,那麼那塊玉佩就會立馬發出消息告知若逢時。
等若逢時等人趕過去的時候,隻剩下滿地焦炭血骨。
可縱使若逢時再怎麼不能接受但事實就擺在眼前,自己的親生骨肉死了。
若逢時強忍悲傷在現場尋找蛛絲馬迹,可主謀太聰慧了,現場幾乎毫無痕迹。
但是若逢時根本不肯放棄,最終他還是發現了些蛛絲馬迹。
這其中一部分自然是關于幕後黑手的,而另外的,則是關于正常屠殺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自己的外孫,淮楓若利。
從現場殘留微弱痕迹,若逢時發現若詩琴在臨死前曾粉碎靈核來獲取強大法力,但是這個法力并沒有用來禦敵,反倒是施展了什麼法術。
想到這裡,若逢時猛地醒悟,莫非,淮楓若利活下來?
盡管這個可能很小,但他還是出了最大的人力物力去尋找,可奈何當時的淮楓若利早已經改名叫淮楓秦星,并且一直在道盟邊境活動,若逢時并沒有找到。
在當時,鄭巧偉也和韓如家來到過現場,自然也發現了若詩琴死前的端倪。
若詩琴是自己親姐姐的女兒,而淮楓若利又是她的唯一骨肉,鄭巧偉自然也付出了全部精力去尋找。
可惜她在臨死前都沒有找到淮楓秦星。
在床前,臨死前的鄭巧偉拿出了那塊玉佩,對一旁韓如家囑咐道:“我這輩子遺憾不多,但卻難以釋懷。這半塊玉佩給你,這是唯一可以與他認證的信物了。”
韓如家接過了那半塊玉佩,鄭巧偉繼續說:“或許那孩子沒有拿到他母親的那半塊玉佩,又或許他早已經死了……但是不管如何,還是希望……”還沒有說完鄭巧偉開始劇烈咳嗽。
韓如家握緊她的雙手,淚流滿面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那是我姐姐女兒的骨肉,一定……”
“一定。”
就這樣鄭巧偉就帶着不多的遺憾離世了。
再到後來就是如今了。
淮楓秦星遇到韓如家與之相認,來到道盟相認,最後擺明真實身份。
縱觀這幾十年歲月,有故人的離開,也有新生命的誕生。
可兜兜轉轉多少年已經過去,當年那個二十餘歲的有志青年若逢時,縱使如今相貌幾乎未變,但是他的心卻是飽經滄桑了。
他一路走來,見過太多太多的離别了。
每見一個離别,都是他人生中,生命中最珍視的人。
這麼多年來的心酸,若逢時從來都沒有與人說,換句話說他不知道該找誰訴說。
恍惚間,眼前的世界變成冰雪天地。
若逢時也有仿佛回到了那年故人尚在的春節。
身旁是妻子鄭巧麗,眼前是尚且年幼的若詩琴。
她們的微笑似乎就在眼前,但若逢時隻是一個愣神,一切又消散不見。
他揉了揉太陽穴,無力的歎息。人年紀大了就是這樣,常常會眼前一黑。
但是這樣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可以在恍惚間再見一見故人。
人生滄桑幾十年,多少苦悶與悲歡。
玉面冷冠顔仍美,何能因此掩心酸?
亂世難存丹心青,宿命難改妻女離。
繁花似錦滿江綠,歲月難與故人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