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李亦清飛快否認,好像被這句話燙到似的,她講話突然很急促,語速快不說,音調也偏高:“李亦清。”
那句掠過耳邊的台詞念白又一次纏上常安的耳朵,她耳畔發熱,又有些疑惑,李亦清說話分明又輕又緩,仔細聽還能聽出一點沙啞,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傳說中的社交營業聲線嗎?
想到這裡,配上李亦清那張古偶女主角般的高冷臉,常安品出點反差萌的意思來。
“不好意思,我努力認識大家。”劉偉一點頭,把李亦清的名字和人對上号,“咱們學校特長生多,所以也需要一位文藝委員,先交給你。”
常安插話:“你是藝術生?”
李亦清看起來一本正經,長了張嚴肅高冷的臉,說話做事卻看起來平穩和緩,别人跟她說話,她總是緩緩回答:“我不是,對藝術也沒有了解。老師,要不還是讓其他同學……”
劉偉聽出李亦清的意思,婉拒了她的提議:“沒關系,文藝委員的工作不一定非要懂藝術才能做,老師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才希望你能嘗試,等到……期中考試之後吧,我們再正式選舉,到時候也可以再調整。”
幾雙眼睛都把視線落在李亦清身上,常安本來不信她說的“對藝術沒有了解”,對藝術完全沒有了解的人,怎麼會把戲劇台詞背得一字不差、還那麼入耳入心呢?可李亦清顯然不願意表達,對旁人的注視也顯得不甚自在,常安默默在“表演專業”的猜測上塗了幾道黑線。
——笃笃。
辦公室的門被不輕不重叩響,屋裡幾顆腦袋向日葵一般齊刷刷轉頭。
除了李亦清。
“好了那未來一段時間辛苦大家,大家可以回去了。”
劉偉一邊去開門,一邊騰出空間讓學生先進出,常安早早溜号的計劃落空,排在倒數第二個出門。有個家長模樣的女人等在外面,不急着跟學生搶路,耐心等着他們魚貫而出,常安經過她,兩人互相微笑點頭算作打招呼。
走之前,常安餘光看到李亦清站在原地,沒有動作,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看不出情緒來,這位意外來客對她來說似乎并不意外。
果然,李亦清被單獨留下,她早就知道要發生這一切。屋外等着的家長與常安擦身而過,動作熟絡地輕輕攬過李亦清後背,李亦清夾在師長二人中間,看起來平白像個局外人。
“劉老師,我是亦清家長,之前跟您聯系過。”
“您好,請坐,我記得您,趙女士對吧?”
咔哒。
房門一聲輕響,把常安關在屋外。
她自認坦蕩,無意窺探他人隐私,做事心口如一。
李亦清像一張白紙,紙上寫着人肉眼不可見的故事,漂亮又素淨,隻是在那裡,就讓人幻想出故事裡的甯靜安穩,仿佛一切都可以徐徐來過。紙張一側的毛邊輕輕一擺,在常安耳邊帶起一陣悄悄的風,吹得她心口不一起來。
那該是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一道房門之隔,把常安隔在李亦清之外。
一點窺視欲披着“探索欲”的皮,在常安心裡冒出了頭。她腳步停滞站在原地,不齒偷聽,又不舍得離開。
“你幹什麼呢?”
孔君遙突如其來一巴掌拍在常安胳膊上,常安吓得倒抽一口氣,不合時宜的一巴掌把她拍回原型,一肚子賊心爛肺還沒來得及長出來,就被拽到烈日下,炙烤得灰飛煙滅了。
頭頂聲控燈滅下去又亮起,孔君遙人黑如碳,膚色反倒襯得他目光灼灼,常安有種要被他看穿内心的錯覺,慌忙把心裡的探索欲藏進角落裡:“吓我一跳,你别拽我。”
孔君遙松手,狐疑地問:“我不拽你,你倒是走啊?”
“着急去找黃家淇?”
“家淇被分到四班了,還在開班會。”
“我……”常安作勢要回五班去,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回去看看衛生打掃得怎麼樣了。”
對,她是生活委員,不能扔下大掃除的同學自己先走,她得負責。
腳下一轉方向,常安去做她盡職盡責的生活委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