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自己過于緊繃了。
“哦,上次程館長跟着簽的文件,我以為沒别的了。”樸晚拔開筆帽,啵地一聲。
“我們館長說她也忙忘了。”黃昏說話的時候笑吟吟的,總給人一種她開朗很好相處的感覺。
事實也是如此,外向又熱情,是很适合和程莫霄出外勤工作時候唱白臉的性格。
樸晚低頭掃了一眼,上次太困來着,程莫霄說讓她簽哪兒她就跟着簽哪兒,還沒有好好看過自己簽了個什麼東西。
翻開文件,白紙黑字落的第一行加粗下劃線内容:水的格律,在自己的名字後面還跟了個八分之一的符号。
嗯?上次簽的是這個嗎?
印象裡好像叫什麼自然什麼火的,怎麼落紙上又變成水了?
更何況自己比誰都清楚,程莫霄斷然不是那種會背刺的人。
“這個水的格律是什麼啊?是不是拿錯了?”樸晚把紙向前推了推,開口探問。
黃昏偏着腦袋湊臉匆匆瞄了一眼,遣聲啟唇:“哦沒錯的,這個是館裡到明年三月的特輯企劃大主題,一共八位跨界女藝術家,您是開展第一位…不好意思樸主廚,我出去接個電話,直接簽就好,您上次簽過的。”
還是笑眯眯的,指了指手機便推門離開了會議室。
企劃第一位?
版權授意是上個星期剛拿到的,那這企劃算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張本?
樸晚直到簽完字也沒捋清這前後關系。
她又趁手翻了翻下面的文件,流程時間表,菜單,各序用品清點單,都是晚宴三天用到的文字類材料。
摞在一起全都擺在面前,她伸手攏了攏邊,把文件碼齊。摸到紙裡面夾着一張便利貼,抽拿出來,上面落着單字:樸。
程莫霄的字很清秀,也很好認。
她會把自己的姓中“蔔”字那一豎寫成豎鈎,再把最後一筆本該的“點”寫成短捺。
不需要想入非非,程莫霄在她自己的地盤上,寫個字又不犯法。
樸晚這樣警告自己。
“樸主廚,要不我們現在也上去看一眼吧,實地走一遍也熟悉下。”黃昏推門進來,彎腰附身拿走簽好的文件朝樸晚招呼着。
“好。”
樓上地面鋪陳保護和地上腳手架散得到處都是,一方面為了布新展,一方面為了晚宴,兩邊同時進行。
在人群中的程莫霄由于身高原因,很惹眼,讓人挪不開視線。
灰色高領配黑西裝,半靠着被圍在中間,從容的像個準備在大秀做開場的模特。
樸晚遠遠看見程莫霄對着旁邊的工人拍着倚身的桌側說了幾句,随後朝着她們的方向走過來。
不自覺地原地跺了跺高跟鞋,樸晚又低眼看了看自己。卷發攏到一側,淺色打底,深色羊毛長外套。
今天應該,不算穿得很張揚,吧?
她突然有點緊張,想去補個口紅。
“走吧,一起去看看?”程館長在面前站定,垂眸細語。
近了瞧,打眼,搶眼,亮眼,甚至可以說是樸晚走在身邊會心髒砰砰亂竄的一套。
她努力拎出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走呗。”
可走在程莫霄旁邊,樸晚就開始後悔自己今天為什麼穿高跟鞋出門,合着怎麼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心跳上?
三人按着流程單,前後踩點走了幾遍,黃昏拿着筆,數目尺寸做工,一項項驗收核對。
折返回宴廳空間,程莫霄中途欠身離開接了個電話,黃昏在紙上打着圈,随後沖着身後的樸晚擡聲:“樸主廚,晚宴當天使用的是這個操作台。”
見人來了,打頭的工人摘下手套,拍了拍台面,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來試試,高度夠不夠,這次可真到極限了,再高不穩…”
樸晚上前撐了撐手肘,又按了按手掌,高度剛剛好,承重應該也沒問題。
她側身低頭,操作台的正下方,原來台面被另墊了兩層木闆,切邊和截面平齊,處理的倒還挺美觀的。
打完電話,程莫霄返回宴廳,輕聲:“這個還可以嗎?”
樸晚點點頭,随後作聲。
“程館長,你這手下小朋友辦事利索啊,第一次見面時候說的要高一點,這都能辦到。”她毫不吝啬,在程館長面前盡數抖落誇贊。
程莫霄看了眼黃昏,緩聲笑着啟口:“她一直都辦事很利索。”
投過去的目光裡,還帶了點兒來自長輩的慈祥跟和藹。
旁邊的黃昏别過臉,笑容卻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