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見程莫霄捏住戒指,握擡着自己的手,輕輕沿着無名指的指尖,把戒指順了下去,指圈大小剛剛好。
“啊?”
片刻沉默下,面前的嘴巴一張一合,聽到徐徐兩句耳語。
“物歸原主,現在換你,來拴住我。”
“好嗎?”
...
讨厭冬天。
骨頭沉得像是裡面藏了無數碎玻璃,外面讓人生畏的寒氣,更是沒了從被子裡爬起來的勇氣。
清晨,隻想賴床。
和觸手可及的枕邊人一起。
樸晚悄悄騰出胳膊,觀察着那枚幾小時前剛戴到自己指根的銀環,之前怎麼沒發現原來這上面還有紋路?
花紋甚至有一點淡,怎麼看都像個舊物件。
她到底保管了多久啊?
身畔也緊了緊呼吸,惺忪睡眼揉着鼻音:“早。”
誰能想到一闆一眼雷厲幹練的程館長,早上起來是這副模樣。
淚痣,長眼,唇弧,颌角,好勾人。
自己的眼光怎麼這麼好?
合口味到即便是生氣看到這張臉,隻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氣直接能消一半的程度。
“你平常早上都做什麼吃啊?”樸晚想都沒想,話就從嘴裡吐露出來了。
早起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吃什麼。
對别人來說像是句再普通不過的問候,可對自己來說。
更像是寫進DNA的職業病,人在床上,心在廚房。
下頭的要命。
那邊思考了一下,緩緩:“我不做飯,一開始的時候不需要做,再後來的時候随便買杯咖啡就解決了。”
好像這歪理聽着也沒什麼問題。
“那巧了,我也不做,這兒不開火,隻有咖啡機...”
和廚子談戀愛,不會餓死。
但和廚子結婚,會餓死。
咖啡熱氣騰升,樸晚端着兩杯熱飲,朝着一杯着放冰塊,她平生第一次覺得這屋子缺了個茶幾。
之前怎麼沒覺得?
冰箱裡還有兩個西柚,她掂量半天,最後還是切了一個。
偌大的冰箱裡現在隻剩一個西柚,好寒酸。
幹脆等下去超市吧,開年第一天,跟搶雞蛋的大爺大媽一起,湊個熱鬧。
順便拉上這程館長一起,還能安排她去搶雞蛋,正好個子高手也長,簡直是搶菜的一把好手...
從卧室裡挪步出來的程莫霄委身面坐島台,端着咖啡點桌輕聲:“笑得一看就沒安好心。”
簡單的一句調侃,卻完全沒有隔夜起床見面的尴尬。
這種感覺,像是在沖動和理智間權衡良久,最後丢掉了那塊無關緊要的寫着禁止越界的牌子。
畢竟越界了,不也沒怎麼樣,不是嗎?
“你一會兒沒事的話,能不能和我先去一下店裡,再去趟超市啊?我今天不太想開車...”
“好,我不方便停車,在車裡等你。”
“嗯,我盡量快。”
下了車才發現,夜露門口的聖誕樹又多了點路人挂上的卡片,樸晚歪頭正琢磨着怎麼處理,就碰見了個稀客。
對江芥來說,十一點之前能出門,那都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
更何況現在是假期。
“诶,不是,昨天給你發消息你怎麼沒回啊?”
“你給我發消息了嗎?”樸晚翻着手機,确實有,而且。
二十幾條!
她放下手機,掏着鑰匙開門:“害,我昨晚睡得早...你過來這是?”
“我就路過,沒想到正好你在,就尋思進來蹭口吃喝,等會還要去看一眼現場那邊,别出什麼幺蛾子...”江芥向來不客氣,鑽進島台自己啟動咖啡機,磨豆轟鳴聲中,門上的水鈴聲猝起,卻也被機器聲響蓋得一幹二淨。
誰也沒注意。
樸晚蹲身在吧台冰箱裡翻氣泡水,露出的戒指格外打眼。
“诶等等,你這戒指?什麼情況?”江芥低頭瞥見手上的銀環,逮住就問。
俯身在下的樸晚随口糊弄:“什麼情況不情況的,哪有情況,随便戴的呗,一個戒指而已想戴就戴,哪來的什麼為什麼...”
說着手裡叮叮當當地扒拉着玻璃瓶。
“你今天不是不開業嗎?”
“對啊,怎麼了?”樸晚頭也不擡地應和。
咖啡機工作聲戛然停止,江芥盯着坐在桌邊有點面熟的身影,不停地用鞋面踢着樸晚屁股:“那怎麼還有客啊?你快起來...”
樸晚站起身,隻聽見那人輕描淡寫:“今天不營業嗎?那我記錯了,改天再來。”
水鈴窣窣,江芥盯着背影,自言自語:“這姐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現在哪是什麼見不見過的事情?
關鍵是人從什麼時候進來的?
那些玩笑話,可以講給江芥聽,但程莫霄可是一句都聽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