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話題。”
“不包分配了,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找你借錢。”
“去哪?”
“流浪遠方。”
“借多少?”
“你看着給。”
“把我的人和錢都給你,行嗎?”
“不要人,隻要錢。”
“我們不能培養下感情嘛?”
“不能,未來的校長大人,校長夫人還等你去約會呢,我可不能耽誤你的美好姻緣、錦繡前程。”
拿了錢她趕緊走人,多呆一秒她都怕他的校長夫人又殺回來,她不想成為别人的假想敵,不想成為别人心裡的刺,一輩子紮得别人隐隐作痛。
她也去了蘭羿那裡,想把收音機還給他,順便跟他告個别。
得知她要去廣西,他不無擔憂地說:“你那朋友是不是在搞傳*銷,騙你去?”
“不知道,他沒說。”
“不去不行嗎?”
“不分配工作,縣城又沒什麼就業機會,不去怎麼辦?他鄉容不下靈魂,可故鄉容不下肉身啊。”
“先考律師。”
“律考還要到明年才能報名,先去外地看看吧。”
“那我想你怎麼辦?”
她正想說:“不知道。”他卻用他的唇蓋住了她的唇。
江荻耳邊響起張國榮的那首《别話》:說再見,茫然話再見,但覺心路極迷亂。心境太混亂,感觸太混亂,又似心中抑郁未曾斷。說再見,回頭夢已遠,但覺苦悶慢慢沉澱。多少串心事,多少個舊夢,盡變心底癡癡的懷念……
他送她到碼頭,這一次他不能陪她一起坐船了。
縣城此時還沒火車,所以隻能先坐船到九江,再從九江坐火車去廣西。
他給她買了張去九江的船票,又拿出一點錢給她,她說:“不用,你才上班,自己留着用吧。”
“拿着,出門事事難。到了廣西給我寫信,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嗯。”
上了船,她跟他揮揮手,沒有回頭,心想停留,腳步卻隻能向前走。
落日餘晖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卻刺痛了她酸澀的眼眸。
在輪船上睡了一覺就到了九江,她下了船,想起李白那首《望廬山瀑布》就是他遊玩廬山時寫的,她也想去看詩仙筆下的瀑布,但她沒詩仙的财力和時間,且詩仙遊山玩水時是不需要門票的,現在什麼自然景點都被圈起來當商品了,她沒錢也沒閑,隻能匆匆趕路了。
她去九江火車站買了張去柳州的火車票,因為沒有直達北海的,還要從柳州轉車。
這是她第一次坐火車,那綠皮火車上擁擠不堪。她沒買到坐票,跟很多站客擠在一起,因為是夏天,車廂裡的汗臭味令人作嘔,有些人身上的味道比動物身上的味道難聞多了。
車行了一段路,忽然有個乘客大聲喊起來:“我的錢呢?我的錢怎麼不見了?”
車廂裡一陣騷動,乘客們七嘴八舌地問他丢了多少錢,放在哪裡弄丢的。他說錢放在包裡,包放在行李架上,有五千塊。
江荻心想,自己何時才能掙到這麼多錢呢?并捏了捏自己癟癟的口袋,還好錢還在。
不一會兒,乘警來了,問了下情況,表示很無奈,因為車上沒有監控,查不到是誰。
那人欲哭無淚,但也隻能自認倒黴。
好不容易捱到柳州,她下了火車,在火車站旁邊坐了一輛去北海的中巴車。車上也有幾個去北海的乘客,而且和她去的是同一個小區。
然後就有人問:“你們都是到英協花園吧?那裡有很多外地人在搞傳*銷,你們不會是被騙過來搞傳*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