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想起還欠杜笙平錢,她把蘭羿媽媽給她的紅包拿出來,差不多夠還債的了。
她去郵局把錢寄了出去,雖相距不遠,但她不想去他學校,畢竟他已結婚了,還是不相見得好。
縣城已有幾個樓盤開盤了,地段差的大概500左右一平,地段好的價格稍高點。
對于有些人來說不貴,但對于還有許多外債的她來說,就是天價了。
她想買房,但實力不允許,所以沒去看樓盤。
蘭羿家庭條件也一般,沒什麼積蓄,幫不了他們,隻能等兩人自己攢夠錢再說。
兩人依然各忙各的,他基本早上出門,深夜回家,連雙休日都很少在家,不是出差就是加班。
她依然一個人看書,畫畫,吃飯,睡覺。
她想回趟家,畢竟那是生她養她的地方;但她又不想回家,因為生她養她的人已變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魇。
如果她回去了,母親一定會用她那嫌惡的目光像急切搜尋共*黨電台的敵*特雷達一樣在她身上掃來掃去。
如果意外掃描到她身上的缺陷,她就會像聽到雷達捕捉到共*黨電台的訊号發出警報時兩眼放光的敵*特一樣興奮:終于找到了共*黨了——終于找到你身上的缺陷了。
好像不從她身上找出什麼缺陷來貶低她、打壓她、矮化她,她就難洩心頭的惡氣。
她總用她那刺眼的目光在她身上吹毛求疵地從頭到腳地掃視,當她實在找不到有什麼可以攻擊她的缺陷後,她甚至想跟敵*特一樣掘地三尺——扒下她的衣服,看看那些隐蔽在衣服下的地方是不是能找到一點瑕疵可以讓她冷嘲熱諷一番,滿足下她那扭曲變态的心理。
母親的意思就是想告訴她:“你沒那麼漂亮,你不完美,你不配蘭羿對你好,你不配過好日子,你就該跟我一樣在農村受窮受苦受累受罪。”
這些年缺錢缺愛的日子已讓母親的心理極度扭曲,她就是想沒事找事,故意挑刺,挑出她的缺陷讓她自慚形穢、妄自菲薄,讓她覺得自己不夠好,覺得自己配不上蘭羿。
母親巴不得蘭羿跟她分手,把她像破爛一樣扔掉,讓她跟乞丐一樣過着窮困潦倒、沿街乞讨的日子。
母親從可憐可悲的人,變成了一個不可理喻的、神經質的、令她恐懼的人。
母親見不得她幸福,母親心中所有的怨恨最終都投射到她的身上,她要她不得安生,窮困一生。
就算她現在有幸飛上天堂,她也要把她拽回地獄,陪她一起過着缺錢缺愛的人生。
她自己沒有好日子過,她也要她的孩子沒有好日子過,跟她一起受苦受難,過着暗無天日的人生,陪她一起在缺錢缺愛的生活裡耗死!
她常在夢中夢見母親像個幽靈般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緊緊追趕,像個瘋子般睜着血紅的雙眼,惡毒地咒罵她,想徹底撕碎她。
她總是拼命跑啊跑啊,可怎麼也無法逃脫,然後在焦急和恐懼中驚醒,淚流滿面、凄凄惶惶。
這世間有什麼傷害比親情的傷害更令人恐怖和絕望呢?能夠打倒一個人的從來不是那些來自外界的意外和傷害,而是來自你生命中最親的人的愚蠢和變态。
蘭羿總會在她驚醒後緊緊抱着她,撫慰着她。他是她從噩夢中驚醒後的慰籍和依靠。
光陰在各自的忙碌中悄無聲息地流轉,春去夏來。
雖然夏天來到後,小小的宿舍很悶熱,但季節的冷暖對比心情的冷暖對她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小時候在冰天雪地的河邊敲開厚厚的冰層洗一家人的衣服,凍得小手麻木通紅,她都不覺得冷。而現在,母親怨恨的目光和嘲諷的話語卻讓她感到無比心寒。
宿舍雖不大,也不奢華,冬不暖夏不涼,但這裡是她遮風避雨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