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相巽兩手搭在欄杆上,無意識地看着樓下發呆。
原本再次從6層摔下去的男人,此處那位置隻剩下暗紅的描慕出一個人形的血迹,人又不知去向了。
他盯着那裡片刻,這才轉過頭來。
林宣靠着門邊的牆,和他對視一眼,彼此眼神裡都帶着點試探,相巽勾起嘴角,林宣閉了閉眼轉開視線。
成晚青則一直面朝門,緊皺着眉,一直不自覺地捏手。
相巽拍了拍他的肩,略帶笑意,“不用擔心,他可以的。”
成晚青回過頭看看他,“...嗯。”
“你和我一起的那個小孩挺像的,有機會的話你們可以認識下。”
成晚青愣了愣,似乎一時沒想起來他一起的那個小孩長什麼樣子,不過相巽很快就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突然想到個事情。”
“什麼?”林宣站直了身子。
“隻是幾個概念,但似乎和這個副本有些貼合...可能對我們解題有幫助”
“嗯哼?”林宣一擡下巴,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是佛家的概念,我接觸不算多,隻是忽然閃過這個念頭。紅白黑,如果從佛教的角度去想的話,倒是有能大概對應上的。”
“佛教密宗裡的四種修行法...息增懷誅,對應四種顔色,白黃紅黑。”
他眨眨眼,和林宣對視一眼,“紅,白,黑。”
林宣正色起來,相巽頓了頓後接着道,“具體的我記不太清,隻記得是...白是息法...息災法,也就是消除外在的災難、阻障、煩惱及罪業。”
“紅是懷法,敬愛法,為自身及他人祈求獲得佛、菩薩加持或者衆人敬愛。”
“黑是誅法,降伏法,調伏自身和他人一切煩惱業,化解怨敵化敵為友。”
他摸了摸下巴,和林宣對視一眼,後者對他所說開始仔細斟酌起來,他笑笑,林宣則嗫嚅道,“這麼說來似乎确實可能有關聯。對應白的房東,息法...息災?”
她登時想到了什麼,擡眼時看到了相巽眼裡相同的神色,“她要消除的災難,是那男孩的死亡,所以這整棟樓代表的棋盤,就是她的一張藥方?”
“嗯,她制定規則,作為自己落棋的準則,但息自己兒子的災卻是将災禍轉移給這棟樓裡的人。”相巽補充道。
“還有...”成晚青聲音不大,兩人朝他看去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如果這麼說,會不會...那些重新活過來的人,也是她的一種手段?”
見兩人沒說話,成晚青忙擺了擺手,“我可能想的不太對...”
“是可能的,”林宣點頭應允,“她的核心動機,就是消除小男孩身上的災禍,所以有棋盤有規則,有我們這些作為棋子的人,還有...活過來為了便于她控制棋局的人。”
相巽點頭,“那黑,調伏煩惱,化解怨敵...我一直在想,小女孩所消除的是她個人的煩惱?”他掃了掃林宣。
“...分不清顔色的煩惱,被媽媽輕視而甚至接觸不到五子棋的煩惱,還是說被...”林宣一個一個列着。
相巽眼睛亮了亮,“大概以上皆有吧,這個年紀的小孩心思最重了,尤其是小女孩。”
“好,如果以此推斷,她參與這場棋局,目的相較房東就要單純多了。”林宣斟酌着說道,“化解怨敵,可如果說到怨敵,那也隻有房東,她的媽媽一種可能了。”
“而小女孩下的黑棋也留了生路,隻是礙于規則無法做到完全解決死亡的問題吧。”
“合理,”相巽豎了豎大拇指。
他會心地笑了笑,對自己有緣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一群人表示非常滿意。
至少不會像他帶的那個小孩一樣,什麼也聽不懂。
他想教對方些什麼,以備後面他無法掌控的局面時不必如此驚慌都無能為力。
不過這也是對方的因果了,他也不過過客。
思緒飄得有些遠了,回過神來時林宣看了他一眼,之後繼續說道,“...接着是紅?我們可以确定紅真的存在了嗎?”
“大概吧。”
“紅舞鞋。”相巽和成晚青同時道。
林宣頓了頓,“隻是這...懷,敬愛,我怎麼也沒辦法和那個形象聯系上...”
“若是祈求衆人獲得庇佑...”相巽也沉默了片刻,“很難說,我們現在信息過少了,還是再等等吧。”
“但如果...如果說,”成晚青皺起眉,“她能讓這場棋局,無需死人呢?”
相巽笑笑,“這一切,也都不過是猜測罷了,就連我想到的這些息增懷誅,也不過是靈機一閃,不必這麼挂心。”
“所以之前所有關于紅的推測,”林宣微皺着眉,“在棋盤上都應該排除在外重新推測。”
“嗯,”相巽有些出神,“707,703對吧,并不是參與棋盤規則的棋子。”
他說着就朝門闆看去。
林宣也跟着看了一眼,“那...黃?”
“嗯,什麼?”相巽愣了愣,“哦...增法,增長衆生的福德和智慧。”
他忽然愣住了,接着無意識地說出口,“或許這,就是這裡最本質的問題呢?”
但這個念頭也隻是在腦内飄了一瞬間,接着就不見蹤影了,他仍舊有些發愣地盯着門闆。
而周圍的兩人也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似的,隻掃了掃他便移開視線。
這句聽起來很簡單的話,就如此輕飄飄地散在風裡了。
字句被拆解,成了很小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