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額外探視了張分開的病人,沈祀回去的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到家後抓緊時間補眠,他今天還有重要事情要做,設了六個小時的鬧鐘,中午十一點半準時醒來。
沈祀打開出租屋的老舊冰箱,最後一把挂面昨天已經吃完了,冷凍室裡還剩半包剛畢業那會兒買的小馄饨,看了看還在保質期内。
青年一邊燒水下馄饨,一邊歎氣。雖然有一大半原因是為了開導氣運之子,但自己窮也是事實,實在不行再找份兼職吧。除去夜班和睡覺的時間,每天下午還有四五個小時空閑,加上一周兩天的休假日,打第二份工完全可行。
吃完馄饨,洗了碗,沈祀背上書包,去樓下買了三塊錢一斤的國産香蕉,沿着居民樓的陰影慢慢走着。
滬城作為國際大都市,在大部分人眼裡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代名詞,然而在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下方,還隐藏着不少和時尚摩登格格不入的老舊街道。
深藍幹淨的天空下,電線如漁網般密密交織,沈祀熟練地避開腳下可能凹陷的石磚,手中裝香蕉的塑料袋一甩一甩,像條靈活的遊魚在幽深複雜的巷子裡穿行,最終在一間低矮的瓦房前停下。
明明是曬得人幾乎脫皮的烈日,一靠近瓦房氣溫一下子低了七八度,沈祀卻仿佛早已習慣了似的,半點不覺得異常,伸手敲了敲那扇破破爛爛的木門。
前三下屋内毫無動靜,沈祀并不氣餒繼續敲,大約半分鐘後,木門刷地被拉開了,露出一張陰沉的女人臉:“哪個不長眼的喪門星敢拍你羅娘娘的門……”
女人大約三十左右年紀,生得極美,五官精緻,膚若凝脂,無袖旗袍勾勒出她玲珑有緻的好身材,然而最惹人注目的還是她的頭發,又濃又密,像一匹柔順絲滑的綢緞,一直垂到膝窩處。
“阿秀,是我。”
看到面前的青年,女人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滿肚子怨氣和謾罵一起卡在了喉嚨裡,川劇變臉似的擠出一絲笑容:“小沈先生,您怎麼來了?”
“有點事情想跟你打聽一下。”沈祀背着書包,皮白臉嫩,看上去就像個無害的大學生。
女人卻不敢怠慢,扭着水蛇腰做了個請的手勢,等人進屋後又連忙把門關上了。
盡管早有準備,沈祀還是被和外面截然不同的的土豪裝潢晃了下眼睛,天花闆垂挂下來的複古水晶大吊燈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每一樣家具都由珍貴的南粵紅木精雕細琢而成,角落裡的老式留聲機咿咿呀呀放着民國時期流行的婉轉曲調,奢靡又華貴。
沈祀在真皮沙發上坐下,女人離得他遠遠的,仿佛青年是什麼可怕的傳染病原一般。
“小沈先生想打聽什麼事情?我一定知無不言。”女人一手托腮,望向沈祀的目光警惕中透着癡迷。
哎,真的好香,還長得這麼俊,可偏偏……
女人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食欲,詢問沈祀的來意。
“你知道兩年前的那樁兔子玩偶拐賣案嗎?”沈祀開門見山。
女人微微颔首:“怎麼不知道呢?我記得當初好像還上了熱搜,犄角旮旯的小鬼們,嗯,網絡上到處都在談論這個案子。可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人販子團夥一共有三名嫌犯,但警方隻抓住了兩個,還有一人讓他逃了。”沈祀說。
“小沈先生是想找到那個逃犯?”女人明白了。
沈祀點點頭:“對,我的一位病人比較在意他。”
女人有些為難:“如果他已經離開了滬城,恐怕我也無能為力。”
“不,他還在滬城的可能性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