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祀猜到他應該就是陶黎口中的叔伯之一,怕把老爺子氣出好歹,趕忙說:“我姓沈,是張醫生的同事,陶黎先生帶我們來的。”
“陶黎?”老人目光閃了閃,罵罵咧咧地啐了一口,“數典忘祖的敗家玩意兒,掉進錢眼裡的小畜生,滾,都給我滾!”
老人揮舞着手裡的拐杖,驅趕沈祀。
沈祀雖然遺憾沒能見到病人,不過他大概已經知道對方在哪裡了,等天亮後叫上張風開一起過來也不遲。
青年在老人的咒罵聲中一溜煙跑回客房,推開門,冷不防對上一張鬼臉!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呢?
膚色是不正常的碧青色,兩頰腫脹,嘴巴很大,一直裂到耳朵根,嘴唇厚而外翻,露出裡面黑黃尖利的獠牙。
剛才沒揮出去的撬棍終于派上了用場,狠狠抽在那張鬼臉上。
沈祀雖然清瘦,力氣卻不小,福利院長大的孩子就沒一個力氣小的。
鬼臉發出不似人的嗚咽慘叫,沈祀不敢大意,敲木魚似的梆梆梆連敲四五下,鬼臉抱住自己的腦袋,連滾帶爬地翻出窗戶。
沈祀追上去,窗子外面是幾米深的水澤,綠油油的水草如女人的長發在水下搖曳,薄霧将鬼臉的蹤迹掩蓋得一絲不漏,隻餘一圈圈漣漪緩緩蕩開。
他拉上窗戶,這才發現上面的插銷掉了,根本關不嚴實,難怪那鬼臉能輕而易舉打開。
沈祀開燈檢查,想看看有沒有丢東西,衣服洗漱用品都在,唯一失竊的是他書包裡的兩條士力架——這是他出發前買了路上吃的,一共四條,吃了兩條,剩下兩條是返程的口糧。
而現在口糧失竊了。
沈醫生氣得不輕:……天殺的小偷!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大衣櫃悄然開了一道縫隙,一隻黑多白少的眼睛透過這道狹小的裂縫,直勾勾望着窗邊的青年。
好香……
第二天一早,張風開來敲沈祀的房門,結果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沈祀一直以為他們要抓的是精神病人,一晚上過去,沈醫生不會已經……
張風開被自己的腦補吓了一跳,正準備暴力破門,房門自己從内打開了,露出青年那張溫和無害的臉。
張風開大大松了口氣:“沈醫生,你沒事就好。”
沈祀搖搖頭:“有事。”
張風開不由緊張:“怎麼了?”
沈醫生痛心疾首:“陶莊有小偷!”
張風開愣住:“小偷?什麼小偷”
陶黎聽到兩人的動靜走過來,笑着問:“小叔公,沈先生,昨晚睡得好嗎?”
張風開點點頭:“還是家裡的床舒服。”
沈祀唔了一聲。
“這幾天莊上比較忙,我恐怕沒時間招待二位。”陶黎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忙去吧忙去吧,陶莊我比你熟,不用招待。”張風開樂呵呵地說。
陶黎擡腳就要離開,被沈祀叫住:“陶先生!”
“沈先生還有事?”陶黎疑惑。
青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昨晚我房間進小偷了。”
陶黎一驚:“沈先生看到小偷的樣子了嗎?”
“看到了,長了一張青面獠牙的鬼臉,我打了他幾下,被他跳進水裡跑了。”沈醫生頗為遺憾。
陶黎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滞,張風開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水娘娘,水娘娘,一定是水娘娘回來複仇了。”不知何時,他們身後站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