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陶莊三天,他從未聽陶黎提起過陶曉蘊的母親。
陶黎撓撓頭:“小姑的媽媽在生她的時候難産死了。她是高齡産婦,四十多了才懷上曉蘊小姑,大伯公重情,之後再也沒有續弦。”
“除了陶曉蘊這一個女兒,陶大功還有别的親人嗎?”沈祀問。
陶黎仔細回憶:“還有個妹妹,不過他妹妹很早就生病去世了,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陶曉蘊的房間看不出多少東西,自從前兩天她偷跑出來後,重新換了門鎖,鑰匙在陶大功手上,而後者昨晚忙着和鬼臉虐戀情深,根本沒功夫上三樓來。
“小姑一定是被水娘娘帶走的,它們還帶走了蘇助理!”陶黎臉上滿是恐懼。
沈祀想起什麼,走到窗邊,輕輕推了推。
“怎麼了?”紀浮光垂眸望着他。
沈祀撥弄了一下窗棂上的插銷,和他房間裡的一樣,是壞掉的。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蒼老的聲音充滿怒氣,陶大功狠狠瞪視着陶黎,“誰讓你把他們帶過來的?”
陶黎看着陶莊的主事人,本能地感到畏懼,但想起沈祀剛才跟他說,陶大功趴在地上舔水娘娘的腳趾,胃裡便一陣翻騰。
他強忍住嘔吐的欲望,臉色煞白地小聲辯駁:“蘇助理也失蹤了,我帶他們上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陶大功并不像陶黎那樣害怕,神色反而松了松,陰恻恻地威脅幾人:“趕緊滾吧,否則失蹤的就不止那個胖子了。”
衆人下樓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看,老管家倒是做了不少菜:“吃飽了才能繼續找人。”
鹽水蝦,素燒鵝,五香熏魚,腌笃鮮……他将一碗糖酥酪遞到沈祀手邊,笑着說:“嘗嘗福伯的手藝。”
乳白色的牛奶凝固成軟軟甜甜的酥酪,用勺子輕輕一碰,便□□彈彈地搖晃起來。
沈祀從小就愛吃甜,可惜福利院裡孩子多,就算有顆糖也輪不到他。長大以後,知道賺錢不容易,就更舍不得買了。
“謝謝福伯!”沈醫生彎了彎眼睛。
一小碗糖酥酪很快下了肚,沈祀還有些意猶未盡,紀浮光将自己那碗推過去:“我不愛吃這個。”
“真的嗎?”沈祀目光黏在糖酥酪上,嘴裡假模假樣地說,“那真是太可惜了。”
紀浮光怎麼看不出他的心思,淡笑:“不可惜。”
老管家也點點頭:“少爺那碗本來就不是給他吃的。”
沈祀:?
沈醫生一口氣幹完兩碗酥酪,美得不得了。
幾人在房間裡安安靜靜吃飯,外面卻熱鬧起來,老宅裡的人都出動了,男男女女排成一支長長的隊伍,陶黎也捧着一個托盤混在其中。
“這是在做什麼?”沈祀問張風開。
張風開也不知道,沈祀與紀浮光對視一眼:“跟去看看。”
陶大功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然後是陶黎的另外兩名伯公,接着是壯年一輩的男丁,再是陶黎和其他小輩,女人們排在隊伍末尾。
沈祀沒想到老宅裡竟然住了這麼多人,他們就像一群常年生活在陰暗蟻穴中,不見天日的螞蟻,渾身散發着行屍走肉般的沉沉死氣。
“你們要去哪兒?”張風開一把拉住陶黎。
陶黎被他吓了一大跳,驚恐地望向不遠處的陶大功,見後者并未注意到這邊,才暗暗松了口氣。
“祠堂。”陶黎壓低聲音,明顯不想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