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溫和琬轉過頭對小弟們道:“怎麼樣,你們現在小腿是不是麻了。”
小弟們本來都想狠狠揍他一頓,見最厲害的孟慶如同毛孩般被這個小人牽制住,這想法不免被澆滅大半。又聽他提起腿麻的事,衆小弟背後直冒冷汗,這小屁孩怎麼這麼厲害?
溫和琬道:“放心,你們運氣不錯,我最近心情挺好,不想與你們為難。你們的腿呢,還要麻上幾個時辰,就當是一個小小的教訓了。以後在青雲舍裡,誰是老大呢?”
感覺到胸腔一疼,孟慶連連叫喚,“那必然是我們琬哥了!琬哥,以後有事您吩咐,我們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溫和琬冷笑一聲,一揮掌把他摔了出去。
小弟們站成兩排被訓得低下頭,溫和琬抱着胳膊在其中慢悠悠走着。
“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你們老大還是麻子,我就是個不入眼的小孩,平常見着我就當沒看見,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以後有人問起我你們如何回答?”
一人激動搶答:“琬哥能力強、猛!我們心服口服毫無怨言!”
溫和琬跳起來賞了他一個暴栗,“我剛剛是這麼說的嗎。”
那人捂着頭,吃痛道:“可這樣說不顯得您那個麼……”
“要你覺得?”
“那那就是,琬弟有些内向,不大愛說話,但是人看着老實,接觸下來挺好的。”
溫和琬叉着腰,看着兩邊的小弟道:“記住,你們找我茬的事确實發生了,我的反應是默默跑回房間,一兩天都沒說話,聽明白了沒,沒聽明白自己割掉耳朵。”
衆人齊道:“聽明白了!”
“嗯。”溫和琬點點頭,他忽然有耐心,主要是因為在清月派殺完人不好處理。
溫和琬漫不經心走到最中間的座位,淩厲地一抖衣擺,一擡腿發現腿太短坐不上……
溫和琬的心無聲碎了,這幅身體實在太傷教主自尊了……
他若無其事走下來,一幫子小弟仍低着頭不敢看他。
溫和琬自顧自坐上那張簡單的床,摸着床骨慢悠悠道:“之前聽你們嘀咕這是沈闌吟的床?說來聽聽。”
孟慶眼睛一亮,上前道:“掌門剛被收養進清月派時就睡在這張床上,我就是想着圖個彩頭嘛,把他搬到正室來了,老大您要是想睡就盡管睡好了,立刻搬走絕無意見!”
“沈闌吟是被收養的?”溫和琬挑挑眉,臉上寫滿和他這個年紀極不相符的神秘莫測。
“您不知道?诶呦,掌門可算是清月派開派以來最厲害最聰明的孩子!”孟慶眼中滿是崇拜,“聽說他上山兩年便已達到高階月侍的實力,夫子講的課更是一聽就懂随便翻翻就全部明了了,什麼武書學書啊更是不在話下,可真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啊……”
溫和琬嗯了聲,前幾天的相處中他早就知道沈闌吟的實力不在自己之下。
“不僅如此,十年時間裡他跟着老掌門去雪山修煉,深得老掌門真傳,把清月派最難學難精的技法全精通了。老掌門仙逝後,他便成了最最年輕的掌門。”
“是還不錯。”溫和琬從容地喝了口水。
幾個小弟表面平靜,内心充滿不屑:小屁孩你算老幾,還敢說掌門不錯,真不知天高地厚。
“若我以後能進階高侍,有幸見掌門一面就算死而無憾了。”孟慶捂着臉蛋,眼中滿是向往。
溫和琬撂下茶杯,翻了個白眼,“說受罰的事。”
孟慶幻想的場景被打碎,他悶悶道:“清月派從來清規森嚴,溫娘子犯了錯肯定是要受懲治的,可她又死了,按道理你得替她受罰完才能入派。”
溫和琬撇撇嘴道:“繼續說。”
“可你就在這兒好好的呀,還和一幫有爹有媽的孩子玩得那麼好。我聽小道消息說,刑樓那有鞭聲,那肯定就是掌門替你受罰了。真不知道哪來的好運……”最後一句話他說得聲若蚊蠅。
“鞭聲?”
“我們這兒可能聽不見啦,但那可是清月派給很重的懲罰了,高階月侍還有受不住死去的呢……”
溫和琬往窗外望去,沉夜寂寂,隻剩一片清明月色。溫和琬不說話,走到水桶前,往桶中撒了些藥粉。
“估計正是因為掌門替你受罰,你才能幹淨入清月派的蒙養園呢。”麻子低頭看了他一眼,心中仍是憤懑不平。
“知道了,都過來把水喝了,今晚之事誰都不許提起,以後也不用叫我老大。”溫和琬見每人都喝了下去,才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鎖上門,确認周圍不會再有漏洞,施了屏障又換回曲臨危的樣子。他實在不喜歡自己這幅小孩模樣,要不是為了留在清月派一刻都忍受不了。
曲臨危躺在床上,側身伸出胳膊,瑩瑩的月光便停在掌心,皎潔的,淡漠的,無聲無息的。
側目一望,山雲間,月色分明。沈闌吟為他受過罰麼,曲臨危輕聲一笑,出關不久老天就贈予他這麼大一個美人,果然還是有心的。
他圈起手掌,指尖随意敲着床沿,百無聊賴地想:這個沈闌吟,看上去風光霁月無欲無求,可真的有那麼簡單麼。為了死去的溫秋釀,為了可憐的溫和琬他又能做到那一步呢。
曲臨危吐了口氣,滅了清月派沈闌吟肯定會拼命反抗,可人還沒碰過,他現在還舍不得殺。
那…那就挑斷他的手筋腳筋吧,挖掉他的靈根教他成個廢人,等哪天玩膩了殺了也不遲。
曲臨危跷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月光皎潔灑在床邊,夜已深他卻毫無睡意。周圍靜悄悄的,沈闌吟疏離淡漠的容顔不覺浮現眼前。
曲臨危承認,他活了這麼多年從沒見過比沈闌吟更好看的人,頭發好看,眉毛好看,抿着的淡唇好看,朦胧海霧般的眼眸好看,連雪白的手指也好看。
浮雲宮偷看他時,沈闌吟的睫毛上下輕靈翻動,恍恍惚如同羽毛般撓着溫和琬的心。
好想把他帶回魔教,帶回自己的寝殿,每日……每夜……
曲臨危又不免勾唇幻想,那張淡漠的臉情潮湧動時又是什麼模樣,一定要他一遍遍喊着自己名字,等他受不了求饒時,再好好親親看了刻在記憶裡的眉眼鼻唇。
曲臨危越是幻想就越忍不住想回到沈闌吟身邊去。這幾日待在蒙養園,能摸清的底細已經摸清,這兒對他毫無價值。
曲臨危想,是時候該回去了,留在沈闌吟身邊他才能知道更多信息,即便與沈闌吟相處無異于與狼共舞,他都要回到那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