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像是有人算計好了秦玄枵對于後宮一事的厭惡,想要借封妃立後的事,讓皇帝遷怒第五家,借刀殺人。
順便找了文晴鶴這個馬前卒而已。
秦铎也心中泛起淡淡的怒意。
呵。
借刀殺人,借的竟是皇帝這把刀。
算計帝王,究竟是誰給幕後主使的膽子!
這邊第五言聞言,瞳孔一顫,兩道接踵而來的沖擊令他顧不得禮數,“你說什麼!”
秦铎也微微笑了下,安撫第五言,“别急,現在對方兩件事都沒有做成。”
第五言對上秦铎也深邃的眼眸,逐漸冷靜下來,細想清了其中的關竅,忽然悟了。
“文大人,大恩不言謝,請随我來屋内說話。”
秦铎也點頭,欣然前往。
夕陽漸漸隐于長夜的暗色,收起暖光,天幕朦朦胧胧昏沉起來,樹葉的陰影加深了秋色。
第五家的府邸内逐漸亮起盞盞燈火。
赤玄蹲在第五家宅子外的樹上,不知道秦铎也跟第五言究竟談了些什麼,隻得提筆在紙上圈出大片空白。
終于,主屋的門被推開,在秦铎也堅定地拒絕了不知多少次一同用晚餐的熱情邀請之後,第五言才滿懷不舍地讓自家兒子将人送回家。
秦铎也回到家中,關好門,才長舒一口氣。
第五家的家風太熱情了!簡直跟外界那種嚴肅刻闆昏昏沉沉的傳言一點都不一樣。
不過也還好,第五言,聰明人。
秦铎也一轉頭,看見了青玄幽怨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秦铎也:“......?”
“陛下派我來做您的護衛,保護您,任文大人差遣。”青玄解釋道。
原來如此,吓朕一跳,怪不得怎麼一聲不吭蹲門口,跟石獅子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還是和秦玄枵那孩子的相處舒服。
第二日一早,前日出去浪了一下午的秦铎也,病得更嚴重了。
高估了這副新身體的健康程度。
頭痛欲裂,隻輕輕一晃,就好像有鈍器在敲打腦袋。
秦铎也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艱難灌下去兩碗苦藥,慢吞吞起來,蹭到了他之前每日上值的谏院。
明天就是大朝會了,他得在今天去整理一下之前的公務,再挨個看看同僚的臉,争取多激起一些文晴鶴的記憶。
上次大朝會上,皇帝一怒之下把他扔進後宮,經過了這幾日的發酵,早就在官員之擴散開來。
他已有四日缺勤,今天甫一來谏院,就像往滾燙的油鍋中倒入涼水,驟然沸騰起來。
周圍正安靜處理公務的同僚呼啦啦一下子圍到他身邊,叽叽喳喳問東問西。
猛地一下接觸到這麼多張臉,紛繁雜亂地記憶一下子湧進腦海,讓本就因發燒頭昏腦脹的秦铎也更加眩暈。
他連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好在,上司嚎了一嗓子:“成何體統!都回自己位置上!”
周圍的同僚一下子做鳥雀散。
驟然清淨了不少,秦铎也伸出手,食指和中指點在眉心,緩緩按着。
他将腦中湧上來的所有記憶梳理清楚,又把案上的文書都收到包裡,然後慢吞吞站起來,出了谏院。
上司本想叫住秦铎也,可一看他旁邊正在虎視眈眈地盯着周圍人的玄衣衛青玄,就噤了聲,權當這人今天沒來過。
次日,大朝會。
秦铎也昨晚老實了,在家中休息,随手看看屬于文晴鶴的文書公務,風寒的症狀終于減輕了些,能讓他在清晨三更就爬起來,從偏遠的街巷中,往皇宮去,趕五更的早朝。
秦铎也一邊呼吸着仲秋清晨沁着冰涼塵土氣的空氣,一邊往皇宮走。
心裡暗暗決定以後絕對賴在宮裡不走了,這麼遠的上朝路,要起那麼早,這身子那麼弱,根本起不來!
在宮裡住下,四更多起來就行了!
秦铎也匆匆趕到時,五更天的鐘聲宮殿中悠悠傳來。周圍的官員注意到了他,還沒等問什麼,上朝的隊伍就緩緩前進,再沒了問話的機會。
秦铎也将手縮進衣袖中,默默跟着朝臣穿過兩儀門。
他上輩子,隻坐在龍椅上,等待百官高呼萬歲,卻從來沒親身從宮外走這一遍的上朝路。
有趣極了。
秦铎也開心地跟着隊伍踏進無極殿的台階,擡頭一看。
金色的穹頂莊重冰涼,寒光肅然,跨越浩蕩的大殿,正對上龍椅上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秦铎也沖着皇帝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