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頭埋在李嬌肩上,像是一隻失落的大狗狗:“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去招惹姚月嗎?”
李嬌擡手揉揉她的腦袋:“是她把我叫去的,以後不會了。”
她沒有和霍厭悲提入觀修行的事。
再緩緩吧,李嬌輕歎一聲。
“她們皇室的人,都是瘋子!這一次,你不要再和她扯上關系了。”
李嬌微微有些出神,沒注意她後面說了什麼,隻是點點頭,贊同道:“是啊……皇室的人,哪有正常的呢?”
錐心刺骨的疼。
李嬌被綁在刑架上。血肉模糊。
一女子從黑暗中走來。
一旁的人行禮道:“二皇子。”
“李嬌,兵符究竟在哪?”
李嬌聞言緩緩擡頭,汗水與血水混在一起,眼前一片模糊,李嬌努力睜大眼:“二皇姊?”
那女子抓住她的頭發,強迫她擡起頭:“好阿嬌,告訴阿姊,你把兵符藏哪了?”
“我……我不知道。”一口血嗆在肺裡,李嬌開始猛烈地咳嗽。
“咳——咳咳——我——咳咳咳——我——我不知道——咳——”
“繼續審,該用刑就用刑,出了事我來擔。”
還是一個漆黑的夜。
李嬌望着刑架上的女人。
“李婉。”
“哈哈哈哈哈……原來是你,原來是你,終究是棋差一招啊,是我輸了。”
女人癫狂地大笑。李嬌從未見她笑得這般暢快。
“我也從來沒有赢過。”靜靜注視着她,李嬌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越笑越凄厲:“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什麼?”李嬌沒聽明白。
“寶劍鋒從磨砺出,寶劍鋒從磨砺出哈哈哈哈……”
母皇時常念叨的那句,寶劍鋒從磨砺出?
“李嬌,你還沒有意識到嗎?你個蠢貨!從一開始,母皇屬意的就是你哈哈哈哈。我,李婷,我們都是你的磨刀石哈哈哈,都是磨刀石!”
“不是的……”李嬌小聲道。
李婉自顧自地大笑,絲毫不管李嬌在說什麼。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李嬌,你别怪我,你所經受的一切,都拜你那敬愛的母皇所賜!”
她大笑着,而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她知道,你下不了這個手,你來之前,她就派人送來鸩酒。”
“我們!李嬌!我們所有人!我們所有人都是瘋子!我們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磨刀石與寶劍。
我們都是窮途末路的困獸,養蠱般地被放置到權力的鬥獸場,撕咬,掙紮。
我們誰都不會赢,我們永遠也不會赢。
“如果有來世,我們在普通人家做一對姊妹,可好?”李嬌近乎絕望地擡頭,李婉已經沒了呼吸。
“阿姊?”
沒有回應。
李嬌哭了,及大聲的,絕望的哭嚎。
她從未這般哭過。
從那之後,她的淚水仿佛流盡,心也一起變得幹涸,不再有波瀾。
有的樹還立着,但已經是一具朽木了。
收拾好情緒,走出暗室,外面跪了一片人。
“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我嗎?
李嬌有些陌生地看着她們。
突然覺得,她們的人皮,有些單薄。
仿佛下一秒,她們就要撕破那張人皮,變回動物。
李嬌從床上驚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仿佛劫後餘生。
窗外傳來一聲輕響。
“誰!”
抄起枕頭下的匕首,她奔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