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似乎并不意外。
她挑了挑眉,仿佛聽見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哦?動作還挺快。”
“這莊氏,最薄弱的一環,可并不在這莊覺年身上。”放下手中的扇子,姚月意有所指。
“臣女受教了。”李嬌低頭道。
血還沒止住。
姚月皺皺眉,丢給她一方帕子。
李嬌接過,卻并沒有拿它去捂住傷口。
望着那隻翻滾的小奶爐,李嬌若有所思:“可否向殿下借些草木灰?”
姚月看了她一眼,往邊上坐了坐,示意她來這爐子前。
李嬌用一銀勺取了些草木灰灑在手上。
傷口猙獰,姚月望了眼就轉過頭去,又忍不住看看李嬌,發現她連表情都沒變。
當真是有趣的很。
帝京中,姚月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娘。
一粒水珠自她發梢滴落,姚月下意識擡扇接住,扇子就這樣,輕輕勾住了她的下巴。
李嬌有些僵硬地扭過脖子,看向姚月。
姚月理直氣壯地回視着她:“本宮看你好看,怎麼了?”
她說的亦是心裡話,她想來不屑于去掩飾些什麼。
血終于止住了。
馬車就這樣晃晃悠悠向前。
姚月将奶爐中的茶葉撈起,又放了一大勺蜂蜜。
倒進一隻碧玉六方杯中,姚月淺嘗一口,眯了眯眼,靠在身後的軟墊上,十分滿足。
又倒了一盞放在李嬌面前,姚月裹了裹身上的披風,閉上眼。
車外的雨越下越大,淅淅瀝瀝滾落下來,玉珠一般。
掀開一小簾窗,李嬌向外看去,銀白色的雨珠,好似從地面下到天上。
放下簾子,靠在車窗上,李嬌第一次覺得,外面的風雨與自己無關。
伴着落雨聲,她沉沉睡去。
好累啊。
這是她睡前最後想到的東西。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再醒來是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
李嬌有那麼一瞬的呆滞,昨夜的事情才悠悠湧上心頭。
所以……這裡是……公主府?
想到這,她一下從床上跳起來。
細細打量這房間。
紫檀雕花床,床前懸着碧青色的蟬翼羅,床頭還挂着個鎏金雲紋香球。
一旁高幾的瓷瓶裡錯落插着幾支荷花,獸首香爐前紫煙袅袅升起,好不雅緻。
不愧是公主府,連客室都布置得這般考究,李嬌暗暗歎道。
走出房間,外面還帶了個小院子。
竹影潇潇落下,葉如翠羽,筠如碧玉。
晨霧彌漫開來,給這些綠竹添上一抹水色,更顯鮮嫩翠綠。
李嬌來了興緻,折一竹枝将頭發盤起,開始練劍。
劍聲疏疏伴着綠竹,招式起落間宛若靈蛇吐信,靈動飄逸,又似遊龍禦風,迅捷無倫。
提膝刺去,劍身輕輕抖動,柔中帶剛,劃破徐徐清風。
遠遠傳來一陣拍掌聲,李嬌收劍而立,轉身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一隻白虎?
李嬌有些震驚。
她前世也曾在宮中養過一隻黑豹。
可體型這麼大的白虎,确實是第一次見。
寶藍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澄澈而透明,直直看過來,充滿原始的野性。
白底黑紋,毛發短而密,泛着淡淡的金。
它尾巴長長翹起,俊美壯碩,此時正一步步朝李嬌走來。
李嬌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仔細觀察着眼前這隻白虎。
步态從容,姿勢優雅,眼神冷漠。
莫名地,李嬌想起了一個人。
“狸奴!你不要吓到姐姐!”
果然,李嬌聽見了姚月的聲音。
眼前的白虎停住腳步,亦回頭尋去。
呆呆的。
李嬌看着眼前這麼大的一隻老虎,四肢粗壯,爪牙鋒利——
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