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特,我總感覺那獅子要吃了我。”芬尼安皺眉,湊到艾斯特耳邊小聲嘀咕。
“我也覺得。”艾斯特神情凝重,開始思索此次行動是不是有些不妥。
毋庸置疑,這片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他沒有把握能掌控好即将面臨的事。他出事無所謂,萬一連累芬尼安就不好了。
這時,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出來一位方丈。一襲赤色袈裟,雙手于胸前攏入衣内,脖頸挂着念珠。
他在這裡念了一年又一年,好似與衆生脫離,卻又心系塵凡。出塵而又入塵。
“施主可是要入城?”他的聲音沉靜,蘊含内在的平靜和力量。
面對這一位莊嚴慈悲的方丈,兩人不由得尊敬起來。
芬尼安率先開口:“敢問方丈,我們是否要先通過考驗才能入城?”
“天色已晚,兩位施主先入門休息吧。”随後,他自袈裟中拿出兩塊令牌,分别遞給艾斯特和芬尼安,轉身帶領他們入寺廟。
寺廟比外門看起來還要大,卻不見有人在外修行。不知是已回房休息,還是除了方丈再無人居住。
走過一層又一層道路,方丈終于停下腳步,示意前面的兩間房間。“将令牌置于門鎖上,即可打開。天色已晚,大家都已休息,還請施主夜晚不要再出來走動。”交代完便離去。
芬尼安猶豫了一會,還是可憐地乞求:“艾斯特~可以和你住一起嘛。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危險怎麼辦?”
芬尼安不常撒嬌,每一次撒嬌都會使人暈頭轉向。地位的尊貴與孩子般的撒嬌帶來的反差,再加上面容姣好的臉,像狗狗一樣可憐巴巴地看着你,此時天上的星星都願意為他摘下來。
但艾斯特不吃他這套。他清晰地認識到芬尼安的武力甚至比他的還要強一些,又不是魯莽的人,遇到危險,能迅速逃脫得比他還快。
況且,既然讓他們分開住兩個房間,還是不要違背比較好。
不出意料地,艾斯特拒絕了。
“唉,好吧。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記得保持通訊啊。”
“知道了。”
于是兩人分開,進入房間。
艾斯特觀察周圍,很普通的一所禅房,沒有科技的痕迹,一切都那麼古樸,很适合靜心修養。
他倒了一杯古茶,清香在口腔裡細細打轉,韻味無窮。
發現一切都沒什麼問題,他簡單洗漱,直接上床了。
床是硬木闆制成,艾斯特還沒體驗過,感到有些驚奇。
這時,耳釘又發出微小震動,芬尼安發來通訊。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聊着,陌生的月光如水輕灑,熟悉的人在身邊。
“艾斯特,如果你突然死去,你會感到可惜嗎?”
“不會吧。”
“我就知道…之前的我可能會,我還有這麼多的遊戲沒玩完,這麼多的東西沒體驗。但跟你在一起後,好像這些都沒什麼可惜的了。”
就連在家中不被重視,也沒什麼糾結的了。
“我也有這麼多的書沒看完,這麼多的風景沒見過啊。”
“但你不會因此可惜。艾斯特,你騙得了别人,騙不了我。你對這世間的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沒有喜歡,何談可惜。表面的愛好,隻是你消遣的工具罷了。”
“嗯。”艾斯特有些意外,靜靜聽他說。
“就像飛艇上的那本書,你其實并不一定要看它,隻是它在,那就是它。”
好像有點繞,但艾斯特聽懂了。
“這樣說來,她們說你好像無論任何人在你身上做什麼,你都會欣然接受這句話,也不無道理。”芬尼安的話語帶着揶揄的笑意。
“誰說的。”艾斯特扶額,他究竟給了别人什麼糟糕的印象。
“米蕾。”為首的衆多cp粉們,各種塑向在整個學院興起,還讓芬尼安不要傳到艾斯特耳邊。芬尼安迅速出賣了她。
“我以為我跟别人的距離已經很強了。”
“但你無法阻止想象。”芬尼安煞有其事說道。
“唉,好吧,随便吧。我困了,先睡了。”艾斯特閉上眼,坦然接受所有的安排。
“你果然很快就妥協了。好吧,挂了。”芬尼安挂斷通訊,心情因為這一段聊天重新變得輕松起來。
雖然出生于伊登貝爾家族,芬尼安卻并沒有獲得足夠多的關注與喜愛。上面有一位混迹時尚珠寶界的姐姐,一位參與政權的大哥,下面有與他同齡的妹妹,以及最年幼的弟弟。
情感上,他不如弟弟妹妹讨人喜歡;繼承權,不可能輪到他;甚至就連出色度,也比不上哥哥姐姐。
很多時候,他隻是家庭餐桌上随口問起的一嘴,又迅速被抛棄。
他不知道該顯得成熟還是可愛,無論怎麼樣都顯得不倫不類。
不上不下的境地,最為尴尬。
所幸他遇到了艾斯特,所幸他學會了不在意。即使有些東西像河池裡的淤泥,沉下也始終停留在那裡。但至少,不會再成為午夜時刻的夢魇。
不去關心,不去在意,得到的是解脫;
不被關心,不被在意,換來的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