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們充耳不聞,一人拖一具身體,空了的牢房再次迎來新的“客人”。
終于有人偶拖着經過犯人,他伸長了脖子使勁瞧,才看清地上被拖着的人。
鮮血胡亂塗抹在臉上,額頭貼着一張符紙,更為可怖的是眼睛所處漆黑一片,和人偶們如出一轍。
等等……人偶???
* *
“這樣真的能欺騙過它們嗎?”
“放心吧,我和辛西娅除了偷香爐,還去人偶房探究了一會,它們其實認不清我們,隻對血液有感知。”
牢房裡,五個人偶躺在地上,身體的零件有些七扭八歪。
秦憶柳和羿子樹翻來覆去研究了一會,拿出一沓符紙,三下五除二将每個人偶都貼上一張。
芬尼安和辛西娅整理着剛剛因為打鬥混亂的衣服,芬尼安嘴裡還嘟囔着“這木頭真結實,打得我手都痛了”。
最為悠閑的是艾斯特,不僅剛剛不用理會人偶的攻擊,現在更是将達米安當作人形支架,懶懶地靠在身上,垂眸正在發呆。
達米安靜靜地觀察艾斯特的狀态,聽到芬尼安的話,嗤笑一聲:“真弱。”
芬尼安悲痛:“你在質疑我體術第一的含金量嗎?照你這麼說,艾斯特豈不是……”
達米安率先打斷:“他跟你們沒有可比性。他身體又不好。”
艾斯特看了達米安一眼,沒有說話。
芬尼安卻如被雷劈,愣在原地,看向艾斯特的眼神閃爍:“你身體不好?你不是說……”
“好了,我隻是容易累而已。身體一切正常。你還真信了他說的話?”艾斯特有些無奈。
達米安聳聳肩,又玩世不恭笑着。
芬尼安還是有些疑慮:“真的沒問題嗎?”
“我的體檢報告你又不是沒見過,都很正常不是嗎?”
“好吧。”
别看芬尼安總是大大咧咧,卻是個膽大心細的家夥啊……
不對,膽小心細。
達米安又想到他之前表現出的不同尋常的狀态,不禁撇了撇嘴。
能夠一直陪在艾斯特身邊的,隻有我才對。
“好了,我們出去吧。現在防守應該是最弱的時候了。”秦憶柳檢查完人偶,拍拍手起身說道。
衆人憑借記憶,再次出牢門。
“芬尼安,不要再走丢了。”辛西娅善意提醒。
“……哦。”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整座地牢門口。
瓢潑大雨傾灑而下,雨絲牽勾所有人的心思,風聲雨聲混雜在一起,帶來些許涼意。
目光所及之處,皆為黑壓壓的人影。一疊接一疊,分不清是成千上百的人影還是籠罩天穹的黑幕。
“轟隆”
雷聲響起,人影慘白,如奈何橋上萬千幽靈前來索命。
衆人沉默。
為什麼夜晚比白天的防守還多?
說好的防守最弱的時候呢?
怪不得以往在這裡的人們都沒有逃出去。
艾斯特不相信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能工巧匠會開鎖,沒有一個武功高強敵得過人偶的。
“怎麼辦,硬闖嗎?”
硬闖是不行的,再怎麼武功高強,赤手空拳根本無法敵過數量遠超的對手。
“我們的符咒,對它們傷害不大。”
這些人偶好像被某種正向力量加持了,符咒無法發揮全部作用,而在如此多的人偶面前,作用更是微乎其微。
“如果能用科技就好了。”
如果能用帝國科技,不到一秒就滅了。但他們不能用,不僅沒有高科技,連短兵刃都沒有。
現在簡直是對他們的碾壓時刻。稍後地牢裡的人偶就會出來,到時兩方夾擊,他們注定要回到牢内和那些人一樣成為一攤肉泥。
除非,用超脫人類的手段。
艾斯特和達米安對視一眼。
達米安搭在艾斯特肩上的手指動了動,神力在此處聚集波動,艾斯特感到有些癢。
于是艾斯特掀起眼皮,面無表情看向達米安。
達米安了然,收回手,笑着對艾斯特無聲說道:
你好敏.感。
艾斯特又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不遠處的人影通通倒下。
艾斯特轉頭:你做的?好像沒有感知到神力波動。
達米安也有些茫然:我做的?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都倒下了?”芬尼安驚呼。
“等等,那裡好像有一個人。”秦憶柳警惕說道。
天空陰沉,有人通過雨幕,跨越層層人偶來到他們面前。
腳步緩慢,細看拄着拐杖,蒼老的手有些顫抖,半阖的眼睜開異常清明。
盤在頭發上的梨花被雨沖刷得哆嗦,卻始終不願脫離枝條随風而散。
艾斯特記得她,她是最開始那天,不理會方丈洗腦的人之一。
隻是現在看,她好像也不是“人”。
雷聲轟轟,老妪的臉上一道道慘白。
她看向衆人的眼神在所有人臉上都停留了一會兒,最終與艾斯特直直對視。
“菩薩叫你們過去。”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