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在兩秒内完成了一系列思考。
這些人偷了雲栎的東西,他挺想打一頓的。
但是,這會引發幾個問題。
第一,在守垩原的神族必須遵循嚴格的紀律,其中就有“除非是神殿祭司,又或者收到雙方邀請,否則任何神族不得以種族身份加入人族的内部鬥争”。
對應現在的情況,就是他不能用法術強迫少年将證件歸還。
考慮到那些人偷了雲栎的錢,所以這不僅僅是“人族内部鬥争”。而且如果他不用法術,直接用肉搏把那些人制服,也同樣不會違反規定。
但就算如此,他也有第二個顧慮。
他們初來乍到,不清楚鎮中的人員情況,又正處于一場隐秘行動裡,不應該引起注意。考慮到鎖海目的不明,他更應該保持低調,不能對任何人暴露身份。
因此,他認為最簡單可靠的解決方式就是,給在場所有人下個暗示。讓他們離開繼續各幹各的事,一切如常,認為今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然後他再單獨找到這些少年,好好教訓一頓。
這麼做的話,好處是隐蔽,而且如果日後有調查員找他麻煩,他也能有依據反駁。但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卡瑞娜的證件是拿不回來了。
群青不怎麼在乎,反正他與對方不過是萍水相逢,并不想涉這淌渾水。
做下這個決定後,群青便開始念咒。
但卻沒想到,鎖海突然出現在路口,向他們走了過來。
…
見到鎖海出現,那些人的态度有些緩和下來,似乎是心有敬畏。
“您是個大忙人,怎麼有空來這裡。”
鎖海依然身穿着那身幹幹淨淨的白袍,“神殿裡沒什麼事,聽到集市上熱鬧,所以就來看看。畢竟是為了取悅神靈而舉辦的,我也想多親自體驗一下。”
他環顧一圈,有些嚴肅下來。
“這些人是遊客吧,肯恩,你和他們在這種地方做什麼?照實說,不能糊弄我。”
“他們欺負我的孩子。”
“他們偷了我的錢包。”
西斯羅和肯恩同時開口,然後對視一眼,再次開始相互謾罵起來。
鎖海皺起眉,似乎有些為難,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安靜,看向雲栎,和顔悅色道,“麻煩請你來解釋一下。”
“啊?我?”
雲栎有些驚訝鎖海會點到自己,但還是三言兩語地解釋了一下過程。
“原來如此,你們認為凱文他偷走了錢包,但是凱文聲稱這是誣陷,所以争吵不休。”
“他們還差點對凱文動粗。”肯恩補充道,“四個成年人欺負一個小孩,這算什麼?”
鎖海想了想, “我也認為,放任他們這麼冤枉凱文不太好,不如就由我來驗明他的無辜,你覺得怎麼樣?”
聽到這話,西斯羅再次跳了起來。
“果然,你們都是一夥的,相互偏袒,他怎麼可能無辜的?”
但奇怪的是,肯恩的眼神竟然也有點飄忽,支支吾吾起來,“這種小事,沒必要勞駕您了吧……”
“這是個合适的解決方法。”群青打斷他們,“主祭司身為神民,想必有可以區分謊言的法術,如果願意主持公道,應該也能使所有人信服吧。”
鎖海雖然看似偏袒凱文,但從肯恩的躲閃,卻暗示事實并非如此,所以群青便想着借此機會,進一步了解這個人的品性。
更何況,主祭司在這個小鎮有一定聲望,如果願意出面,顯然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卡瑞娜與西斯羅。
西斯羅原想再次反對,但其餘人都表示同意,也沒有别的選擇。
肯恩有些不情不願,卻不能拒絕,隻能狠狠踢了凱文一腳。
鎖海拿來了木桶,布,以及一枚小漿果。
“這枚漿果上施了咒,如果凱文沒有說謊,那麼凱文觸摸後,小漿果就會安然無恙,但反之則會腐敗,這樣我們就能知道他有沒有說謊了。當然了,全程必須用布蓋着,因為咒語的運作是秘密。”
群青明白過來對方打算幹什麼。
凱文雖然萬般不情願,卻也是不敢拒絕鎖海,隻能不情不願地伸手進遮布下的木桶。
“凱文,你真的碰到小漿果了嗎?”鎖海揚起眉問道。
“碰到了。”
“可不能說謊。”
肯恩迅速與凱文交換了個眼神,“鎖海先生,凱文說他碰到了,那他就是碰到了。”
“這法術真的有效嗎?如果這個主祭司偏袒鎮裡人怎麼辦?”西斯羅憂心忡忡地與卡瑞娜交頭接耳,“而且碗用布遮着,萬一那個家夥根本沒有摸到漿果?”
等凱文把手收回來後,鎖海扯掉了遮布。
衆人圍上去一看,發現桶裡竟然什麼都沒有。
凱文臉上立刻挂不住了,“鎖海先生,這是何意?漿果呢?”
“很簡單,因為我根本沒有放進碗裡去。”鎖海攤開另一隻手心,展示出悄悄握着的漿果,“但真奇怪,我剛才問了好幾遍凱文,他卻堅持自己碰到了漿果,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是這樣啊!”西斯羅這才反應過來,“因為你真的偷了錢包,所以自然擔心漿果腐爛,才說謊自己碰到了漿果!”
凱文的臉瞬間一陣青一陣白。
雖然他還試圖辯解,卻顯得蒼白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