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想要的，隻是陽光，溫暖，以及一個華美流麗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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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青不知道鎖海在想什麼。

但從對方的個性而言，那一定是個艱難的決定。

他們一動不動地在雨中等了很久，一直到烏雲中似乎露出了點細微的光。

和幻境裡相比，這點光隻能說是微不足道。

“是天亮了嗎？”鎖海仰望着它，突然開口道，表情近似某種如夢初醒般的欣喜，“我們兩人在野外不見了這麼久，那些人應該擔心了。”

“嗯，回去吧。”群青點了點頭。

他們站起身，往小鎮裡走。

在半路上，鎖海目光掃過那些挂滿了星母魚的樹木，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改了話題，“群青，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嗯。”

“這裡的道路依然被泥石流封堵着，所以可以請你用鹽龍，帶着他們離開這裡嗎？這種總是下着雨的、沒有希望的土地……已經沒有停留下來的意義了。”

雖然群青并不是太願意讓别人坐自己的役靈，畢竟他又不是什麼司機或者搬運工，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帶他們離開。”

“呼，謝謝……這樣才是最好的。”

“克裡斯汀她總算可以……擁有一片真正的花園。”

鎖海長舒了一口氣，微微笑起來，似乎很是輕松的樣子。

“今天是個好日子，畢竟這麼久以來，我終于知道兄長賦予我「鎖海」的名字的意義了。還有他和我說過的那句話“不要被思念蒙蔽了雙眼，這樣邪魔就會乘虛而入”的真正意思……啊，對了，可以再問你兩個問題嗎？”

“請說。”

“你在地底遺迹的時候說謊，是因為擔心我知道真相了會不相信，又或者猶豫不決，節外生枝……所以才決定先随便找個解釋敷衍嗎？”

群青微微點頭，“當時我的确隻想趕回小鎮。”

“還有，其實你完全沒必要趁我不在，讓雲栎拿着役靈來摧毀神塔，明明和我解釋這一切就行了，我不會阻攔你破壞它的。但是你沒那麼做……擔心我會在知道真相後，還一意孤行，繼續維持幻境？”

“嗯，後者。”

聽到這個果斷的回答，鎖海低下頭，感歎了一下。

這下回答得倒是非常坦然，是因為目的達到了嗎？他苦澀地心想。

在這之前，你可一直都都對我有所保留。

鎖海想起了雲栎的話。

——其實先生雖然表面上看不太出來，但實際上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很少相信别人。

他覺得難過，就算在地底并肩作戰過，群青也依然沒有對他講實話。

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能讓你真誠相待的人嗎？又或者，你真的會去相信什麼人嗎？鎖海心想。

“……希望你能找到他。”

群青皺了皺眉，語氣很是困惑，“你指什麼？”

“雲栎，我希望你能找到他。”鎖海重新擡起頭，定定地望着對方，“從剛才起，我就一直在用使徒的能力感知，但是無論那個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他已經不在這片土地上了。”

…

回到小鎮後，鎖海立刻開始安撫那些驚慌失措的鎮民。

群青覺得對方簡直是不可理喻，明明這種時候，竟然還想着小鎮裡的人……果然天生是勞碌命，活該作為使徒被深空諸神剝削。

按照小鎮人的模糊記憶，雲栎在離開前，曾經與門羅有過短暫的交流。

即然在别處一無所獲，群青隻能去問門羅試試運氣，于是便找到了對方家裡。

他站在外面，剛想敲門，但聯想到前段時間門羅的奇怪行為後，又警覺了起來，低聲念了句咒語，将門鎖敲開。進去後四處查看了，他發現門羅不在家，卻從地窖方向聞到了一股隐約的臭味。

群青打開地窖門，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至少有十幾具屍體堆疊在一起，從衣服來看，應該全部都是外來遊客。而在更裡面一點的地方，應該還有更多的屍體，總體加在一起應該至少有五十具。

雖然知道雲栎不在裡面，但他還是捂着鼻子，仔細看了一圈。

果然不在。

他關上地窖門，給它施了一個隐藏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接下來一連六天，群青很少吃，也很少睡，一直都頂着大雨在森林裡繼續尋找。

他對鎮子裡有可能正在經曆的劇變一概不知，也一概不關心。

就算雲栎真的已經死了，能找到一根留下來頭發也是好的，至少……也必須殺死那隻傷害他的魔獸報仇——抱着這種心态，他繼續着自己絕望的搜尋。

第七天的晚上，在疲憊中，他失手摔下懸崖。

醒來後，他看見僞像星坐在身邊。

這當然是他的幻覺。

“怎麼這麼狼狽，啧，髒兮兮的，一點都不是那種故作姿态的樣子了……看來，你這幾天很努力嘛。”

和以往不同，幻象這次披着條黑色雨衣，如同是在應和這暴雨。

他的語氣有些懶洋洋的，“為了那麼一個小鬼，竟然能那麼努力，難道說是因為愧疚？還是說，你是後悔當初應該相信鎖海的善良，這樣就不需要把小鬼一個人留在小鎮了。”

群青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