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打電話的人已經不敢再看陳理的表情了。
他心想你這個精y腦子就算發/情也别現在發啊,媽的,這牲口一看就對那小子有意思,你當着人家的面yy,我真是靠了,你特麼的……
然而,張勝權還在說,還在說……
而空氣中的氣壓也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他從來沒感覺打個電話會像上刑一樣痛苦。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一個世紀,電話終于挂了。
那人松了口氣,将手機規規矩矩還回去,一點借機求救的意思都沒有。
陳理卻沒理會他,而是問系統道:“這就是原世界線男主性格的轉折點?”
系統呃了半天,不太敢回話。
張勝權堪稱自爆卡車一樣的發言很輕易就讓人聽懂了如果今天陳理沒來醫院,那麼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這些事單是聽張勝權口述就覺得難受了。
何況,原劇情線的沈子燭,大概率是完整經曆一遍了的。
“劇情開始,沈子燭還是需要給他的奶奶籌藥費,說明氧氣罩是沒有扯走的,最少,成功救回來了,沒有讓張勝權下死手。那麼,他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呢?”系統沒回答,陳理也不逼迫,他目光看向夕陽将落的天空,目光遙遠的像是透過天空在眺望一場具象的圖像,“是一筆救急的藥費,是一次折斷骨頭的侮辱,是噩夢的第二次來臨,是如影随形無法擺脫的陰影……”
“陳理……”
陳理看着夕陽,忽地笑了:“太陽要落下了。”
系統咽了咽口水,安慰道:“但太陽還會升起的。”
“對。”陳理笑笑,沒有反駁。
然而,系統不知道的是,太陽之後的黑暗,這才是陳理真正熟悉的主場。
……
……
沈子燭沒想到,這人說跟他,就真一直跟下去了。
似乎因為僞裝被拆穿了,反而更加明目張膽地站在沈子燭旁邊。沈子燭最初有些不習慣,後來發現他确實沒有别的舉動,幹脆也放松了點,保持着距離,繼續自己的學習。時間不緊不慢地流過,即将輪到沈子燭上台時,他的手機卻在此時劇烈震動起來。
沈子燭擰起眉,打開手機查看。
陌生電話。
因為以前經常被一些電話騷/擾,其實沈子燭很久沒接過陌生電話了,但今天……他看了一眼身側陳理派來的人,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接聽。
然而電話剛接通,對面傳來的并不是他以為的聲音。
相反,這是一道他相當熟悉,熟悉到聽到的第一瞬間大腦就忍不住發白的聲音:“小沈啊。聽說你最近當演員去了啊?”
沈子燭拿着手機的手猛地收緊。
張勝權。他出來了?
沈子燭抵着牙根調整了半秒呼吸,才恢複自己正常的聲線,他道:“張叔。我……”
“诶诶,哪裡敢讓大明星叫我叔啊。”對面還是那道調笑的男聲,他打斷了沈子燭的話,背景音有點嘈雜,似乎正在一個什麼矛盾現場,隐約還能聽見幾道着急的女聲響起,對方說,“哎呀,大明星不敢見面,但大明星的阿嬷還是敢見見的嘛,就是不知道,大明星願不願讓我見啦?”
“……”果然。
沈子燭腦子裡甚至沒有别的其他情緒了,隻有“果不其然”這四個字浮在腦海。
這就是這群人從牢裡出來後他需要支付的代價。人是他報警關進去的,他曾向命運下過賭,賭他能在他們出來前離開這片沼澤,但他失敗了,所以這就是他應該支付的代價。沈子燭沒有很難過,他隻是有點累——這就是命運嗎。
“你要什麼?”好幾秒,沈子燭平靜道。
“二十萬。”對面也對他的反應有預料,下一秒就報了個價。
“不可能,我沒有。”沈子燭說。
“呵,”對面說,“可我聽說你阿嬷的醫療費就要二十五萬啊,二十五萬都能拿得出,二十萬不能給我用用嗎?”
“你的意思是要我拿阿嬷的救命錢給你用?”
“哈哈哈,我可沒這麼說,這可是犯罪,萬一你又讓警察叔叔來抓我呢。”似乎覺得這句話很好笑,對面飄來一串很不舒服的大笑,然後,他收起笑聲,隻用帶着笑意的聲音跟沈子燭道,“其實我騙了你哦大明星,你張叔其實現在就在看你的阿嬷啊。她帶着個氧氣面罩,看起來很不舒服呢,需要我幫個忙拿走嗎?”
“……”沈子燭呼吸一滞,他表情終于不平靜了,“你瘋了?!”
“是嗎?可能吧。”
張叔笑着說完最後一句話:“十分鐘後,老地方,我要看見你的人出現。可以嗎?我的好孩子。”
嘟嘟嘟。
電話挂斷,台上的号碼正好輪到他。
沈子燭重重喘了口氣。他沒有再往舞台看一眼,撕了身上号碼牌沒有任何猶豫就往出口處跑去。
十分鐘……
來得及嗎?
然而,剛跑到出口,就看見門口停着一輛摩托車。号稱來給他送藥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經坐上了車子,聲音依舊是初見的平靜又恭敬:“先生,地址。”
“……”沈子燭終于知道陳理讓他來做什麼的了,他快速閉了閉眼,蓋住眼底的全部情緒,跨腿坐上了車,“東青32号巷口……謝謝。”
“不客氣。送藥而已。”
摩托嗡的一聲朝着巷口飛奔而去。
當然,他并沒有看見,早在他接到電話的那一刻,真正去給“客人”送藥的人,就已然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