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布宜諾斯艾利斯之前,莎莎和大頭被迫在阿根廷“街頭賣藝”,參加了一檔采訪節目。
通過前期溝通,導演給倆人的主要任務,就是在主持人開場時,給大家展示幾闆乒乓球。
由于是拍外景,道具組隻找到個公園裡的小乒乓球桌。
見沒法正經打,大頭就趁機開啟了吊兒郎當地逗貓模式。
“你怎麼在這種球桌上打還擦網呢?”
認真小莎一邊努力救球,一邊吐槽她哥。
“這是公園野球專用技術,”見小貓被逗得團團轉,大頭憋着笑滿嘴跑火車:“你忘啦,我以前在京隊可是常駐公園的大爺克星。”
莎莎小嘴一撇、白眼一翻,狠狠給他來了個殺闆。
大頭假裝被球擊中,表演了個人仰馬翻。
得,您就寵着她吧,明年就能入圍奧斯卡。
拍攝完乒乓球部分後,接下來主要是采訪兩位澳大利亞的高爾夫選手,其他節目拍攝者則被要求站在後排充當“背景闆”。
“笙姐,能不能請導演給個闆凳呀?”這部分節目開拍前,莎莎找到了正在和導演溝通的我。
“怎麼啦莎莎?”我疑惑問道。
畢竟莎莎從來不是嬌氣的人。
“大頭膝蓋有積液,隊醫叮囑過不能久站。”
莎莎撓了撓頭,那真摯又迷人的上目線狠狠擊中了我。
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羨慕大頭,羨慕他能夠被這樣美好的女孩子無微不至地體貼着。
征求導演同意後,道具組在柱子後給大頭安排了個座位。
“喏,你家小豆包給你争取來的。”我指着他的“專座”調侃道。
“哥沒白疼你。”大頭揉了揉莎莎的腦袋,嘴上欠欠的,心裡暖暖的。
“别亂揉我頭發,我今天可是為這節目特地梳順溜了。”小莎皺皺巴巴地嫌棄道。
“你這頭發梳了跟沒梳也沒差呀!”大頭繼續“屢教不改”。
“我可警告你咯。”小莎軟乎乎氣鼓鼓地威脅道,“你再揉我,我就把你今天整的發型搞成雞窩。”
“那你也得夠得着呀小豆包。”
這小子可真損。
下一秒,小莎的勝負欲立刻燃燒起來,對着大頭的腦袋就是一頓輸出。
二人的嬉笑打鬧被我身邊一位負責道具的紅帽子阿根廷大叔看在眼裡。
他滿臉洋溢着姨母笑,指着倆人問我:“Couple?(是情侶嗎?)”
一個單詞吓得我連忙看向鏡頭,确認沒有被拍攝到後,擺手向他解釋:“Just good friends.(隻是好朋友。)”
“I suppose they will be.(我想他們會成為情侶。)”
大叔試圖向我證明他準确的八卦雷達。
是吧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這倆祖宗要是再不收斂些,遲早得被教練組發現。
青奧會結束還沒來得及休整幾天,倆人又馬不停蹄地奔赴瑞典公開賽。
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盛大落幕對他們來說隻是個開始,它意味着從這一天起,倆人正式步入了成年賽事。
從此以後,每一次比賽的機會,都要在世界各地的絕對主力手下争奪殘羹。
因此,哪怕在青奧會包攬單打、混團冠軍,莎莎和大頭依舊得從瑞公的資格賽打起。
混雙更是因為每個國家限賽兩隊,還未跻身絕對主力的莎頭組合并沒有參賽資格。
沒有混雙賽事,莎莎和大頭也就失去了整天泡在一塊兒訓練的機會。
外加男女隊訓練不同頻,倆人甚至連飯搭子都做不成。
每次我去男隊送材料的時候,大頭都會湊上來問問莎莎的近況。
他的問題包括但不限于莎莎是不是又吃冰淇淋了、訓練狀态怎麼樣以及有沒有“趁虛而入”的男隊員。
“笙姐,你得理解他,這人快得相思病了。”柳丁見我不勝其煩,勾住大頭的肩膀向我表示同情。
“什麼相思…誰相思了!”大頭心虛地給了柳丁一頓肘擊,“我那是…關心我的搭檔!”
“啊對對對,”柳丁頭鐵繼續硬剛,“關心到就差加入女隊了。”
“我……”王頭語塞。
“柳丁說的也沒啥毛病,”我還是忍不住提醒大頭,“關心搭檔也好,别的啥也罷,咱在隊裡還是得收斂點兒。”
“我就是…忍不住問問。”大頭垂下頭,委屈得像是做錯事的小狗,“難道莎莎一點兒也沒提過我嗎?”
柳丁徹底被這哥的戀愛腦整麻了,頗為同情地拍了拍兄弟的肩,學着周星馳電影裡的語調嘲笑他:“兄弟,你慘啦!你陷入愛河了。”
“提提提!莎莎惦記着你呢!”這話倒是不假,我送完材料回去必然也免不了莎莎的一頓盤問。
聽到這回答,大頭的臉上頓時多雲轉晴,大手一揮,幹勁滿滿走向球台:“來!柳丁!訓練!”
柳丁撇了撇嘴,“得,這哥們一聽莎莎就來勁了,今天非給我累死不可!”
*
相較于正賽來說,資格賽是未知而多變的,它意味着随時面對從未研究的對手和全新的打法。
而大頭和莎莎這次瑞公似乎就少了點運氣,意外都止步于單打資格賽。
盡管賽後莎莎笑着和我說“沒關系,還有下次”,但我還是能聽出她語氣裡暗含的失落。
雖然單打失利,莎莎比大頭還多了個女雙項目。
也許是因為單打失利憋着口氣,女雙決賽前一天,小莎幾乎一整天都悶頭紮在球館裡。
“莎莎這幾年變化挺大,”訓練館一邊的劉詩雯感慨,“以前還是個迷迷糊糊的小妹妹,現在越來越有目标了。”
我點頭贊同:“李指也誇她越來越有上進心。”
“競技體育是最需要這口氣的,隻要這口氣在,怎麼着都能打下去。”棗姐用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莎莎,像是在說她,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她和大頭最近怎麼樣?”
這問題突如其來又猝不及防。
“嗯…一直挺好的。畢竟是搭檔,大頭把她當自己親妹妹似的。”我尴尬笑了笑掩飾我片刻的慌亂。
棗姐心知肚明地莞爾,努嘴示意球桌邊眼神固定在莎莎身上的大頭,無奈搖頭道:“他太明顯了。”
我恨不能過去給他眼睛蒙上。這小子怎麼搞得人盡皆知啊!
“不過我也能理解他,”棗姐沒有看向我,隻是帶着三分自嘲笑了笑,“大家都是過來人了。”
棗姐坦誠得毫無保留,讓我腦海裡閃過那位今年3月新戀情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乒壇故人。
“在隊裡談感情…應該是件很難的事情吧?”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畢竟談戀愛就會有一方被退隊的謠言一直彌漫在瓜隊裡。
“産生感情很容易,”棗姐頓了頓,“走到終點,很難。”
“也是,大家都是佼佼者所以才聚在這裡,朝夕相伴相互欣賞确實是家常便飯。”
“可是體育競技裡的感情…光有欣賞是不夠的。”棗姐語氣裡夾雜些許歎息。
“它更需要去接受對方的無能為力,去陪伴、去心疼,去支撐彼此共同的夢想。”
“所以,大多數人隻能在光環加身的時候相愛是嗎?”我逐漸明白了她的意思。
“嗯,但競技體育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所以隻有心裡有共同目标的人,才能走得長遠。”
“棗姐,那如果你是教練,你會反對他倆在一塊兒嗎?”我看着又湊到莎莎身邊的大頭,突發奇想問道。
“我不會。”
“為…為什麼呢?” 這回答果斷決絕到我甚至沒來得及反應。
“因為當下發生的愛無法制止,”她的語氣和眼神同樣堅定,“哪怕沒有結果,相愛的那個刹那,無論誰都是義無反顧的。”
我注視着眼前這個溫柔斯文的女孩,突然發覺她有一顆鋼鐵般強大的心。
“明天晚上你有空嗎棗姐,我們打算所有比賽結束後給莎莎慶生。”
“當然。”棗姐的眉眼笑出好看的弧度,看着莎莎朝我們走來。
莎莎和棗姐禮貌問好,略帶害羞地撓頭對我說:“笙姐,我今天打算出去吃晚飯啦。”
“我們搶手小莎又有約了?”我笑着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