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這樣,我不是敵人。”他松開捂住旗木眼睛的手,轉而隔着被子,輕輕按住那柄刀。
這樣還不夠有說服力。所以,宇智波清泓閃身來到那人面前,讓窗外清亮的月光照亮他的臉龐。
這家夥是短發,鬓角不長,大概就像後世的宇智波帶土、宇智波止水等人一樣露出了耳朵來。面部也沒有什麼大面積遮擋,故而看起來還算陽光。
眼型大概屬于“柳葉眼”一類,顧名思義,看上去就像狹長的柳葉。而這一對柳葉中載着的眼睛都發着亮,如果不是事先清楚,定然想不到其中一隻是失明狀态。
“我大半夜來,不打擾吧?”這家夥笑得很是爽朗。
“你說呢,我已經準備睡了。”橙發青年扯了扯被不速之客壓住的被子。
“喂喂喂,不是吧?你最喜歡的宇智波——我,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隻想着睡覺?”清泓指着自己的左眼,向前傾去。
“我關心過你了,你不是沒事嗎。”為保持合适的社交距離,輝響則向後靠。
“我說沒事,你還真當沒事啊?走得那麼利索,我發現你對我越來越冷漠了吼。”宇智波清泓調笑完,終于翻身下了床。
他對窗而立,當凄涼的白光照到他臉上時,神情即刻變得恍惚起來。
窗外的天空仍然陰雲密布,看不見哪怕一顆星星,月亮陷在暗沉壓抑的沼澤中,隻能掙紮着向大地投下一點點微弱的光。
“講真,我現在好像真的缺了一小塊。”此刻,他的聲音有些許沙啞。
眼睛就是宇智波的命,少一隻眼睛,對他來說真的很緻命。原來并不是不在意,隻是到了情緒波動更大的夜晚,才察覺出來。
“哎,今天的仗打得可磨人了。你是不知道,那山椒魚——”
到此,清泓忽然猛地一頓,發現了自己話中的重大漏洞,也想起了被自己所忽略的事實。
那家夥,親自去對付山椒魚半藏來着,還赢了。
旋即,他就回頭去看輝響。
旗木沒看他,目光漠然地放在窗子上。可能因為困倦,眼睛已經眯上了一半,看起來毫無防備。
仿佛與他之間隔着的那層厚厚的殼子已經消失了,仿佛他現在看到的就是最脆弱、最柔軟的那一面。
遭了,他的心跳……!
“你還從來沒跟我說過隐藏實力的事吧?你這家夥,真是‘恐怖如斯’啊,不論是哪方面……”
“嗯。”
這人什麼時候走?
“你不會嫌棄我吧?”宇智波清泓問得沒頭沒尾的,話音落下,連他自己也吃了一驚。
他,他怎麼會那麼不自信呢?不不,還是先問問自己面前這家夥為什麼變化那麼大吧。
旗木輝響,從剛剛入學的旗木君,變成了隔壁小隊的普通忍者,此後就這樣一成不變地度過了平淡的十幾年後,突然瞞着他成為了新一代最強者。
沒有失利過,沒有戰敗過,更沒有要失去一隻眼才能苟延殘喘。
若是将那三個“沒有”去掉,就是對他這個失敗宇智波最為貼切的描述了。
“啊哈哈,都說‘火力少年王’最愛‘班花’嘛,你肯定不會那樣子的。哦,對了,那時候我聽見你們說,你回到村子後,要分别和那三位一起去玩?我才應該,應……呃,哈哈,我很懂謙讓的,排後面也沒問題哦,我很好吧?”
一開始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情流露,才講起以往常講的玩笑,試圖憑此做遮掩,可掩着掩着,反而暴露得越來越多。
“宇智波班花”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而後爬回床上。等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抓緊了輝響胸前的毛衣。
失控的嘴巴還在不停地說着些他聽不懂的話:
“拜托那時和我一起去吃團子吧,就和往常一樣!什麼,以前也沒一起去吃過團子?說什麼呢,小時候不是去過嗎……長大了當然也可以一起吧?而且你肯定也想念我做的便當了,隻要你……什麼都不做,我也會給你送的哦。”
這可真夠丢人的。
“右眼,現在是幾勾玉?”
食指和中指戳在上眼皮,拇指戳在下眼皮,簡單地撐開了宇智波緊閉的眼睛。
“三勾玉。”宇智波清泓下意識回答,而後又感到懊悔。
眼睛眼睛眼睛……話題又回到了眼睛。
他自己一個人說了那麼多話,這家夥就隻在邊上看着。好不容易開次口,居然是問他的寫輪眼是幾勾玉,一點關心都不帶講的。
他也是,幹嘛那麼快就告訴這家夥答案啊。
聞言,旗木輝響不說話,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木然到了可怕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