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有醫院裡其他小孩起到開心果的作用,也許有每天都雷打不動地來看望他的朋友們陪伴的緣故,也許是父母和美緒一直溫暖着他,幸村在這大半個月的住院期間裡,雖然冷不丁就會病發,但整個人卻比入院前圓潤了不少。
對于自己在醫院裡原來過的很滋潤這件事,幸村本身是沒有察覺到的,最先發現這件事情的是柳,最先點破這件事的是毛利。
柳會發現這件事并不稀奇。對于幸村,早在認識之初,柳便為他專門制訂了一個數據本,無論是平時還是網球場上的幸村,其數據之難以捉摸,讓習慣分析并掌控一切數據的柳非常着迷,所以才會另開一個筆記本,裡面記錄着他和幸村從初見到如今的種種數據。
當然,之前的柳沒有這麼,怎麼說,這麼變态,把幸村的三圍都登記得清清楚楚,不過自從幸村患病後,柳就把之前收集的網球數據抛之腦後,一心一意收集并分析幸村的身體數據,當他看到幸村住院後的數據緩慢向好發展時,心裡突然湧現出了一股欣慰來,更加堅定了要和其他人每天都來醫院看望幸村的決心。
毛利應該說是和幸村相熟的一群人裡最晚知道幸村住院的消息的。
當初迹部給越智打電話的時候,他們正在全世界遠征,和其他國家的網球選手對練以提高自身技術。毛利是回到U-17訓練營之後,想着回立海大看看小部長和真田他們,順便吐槽一兩句的時候,才知道幸村已經住院很久了的事情。
那天,毛利跟教練們請完假後,就直奔立海大而去。他悠閑地漫步在校園裡,憶起當時小部長剛剛接管網球部,自己還是那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性子,為了逃避部訓和小部長鬥智鬥勇的過往,忍不住笑了出聲,想到等下就可以見到小部長他們,毛利更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動,步伐加快,然而,此時的網球部卻不如他記憶中的那樣。
在毛利少有的幾次回立海大網球部的經曆中,幸村都是披着外套,神情嚴肅認真地看着其他部員訓練,時不時走到他們的身邊指導,或是有訓練賽的時候,幸村會坐在裁判椅上,高高地看着比賽中的兩人,冷靜地宣判比分,然後給他們賽後複盤,無論是什麼情況,幸村總是網球部裡最顯眼的一個,他宛若一根定海神針,就那樣伫立在衆人的眼裡,讓人隻要一看到他的身影,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安全感。
但現在,在毛利眼中的網球部,衆人的精神明顯不如以往那樣,讓人一看就是毫無死角的立海大強隊了。毛利不能說正在訓練的部員們不認真,也不能說互相切磋的真田他們精神不集中,仿若出征的隊伍,如果前面沒有将軍帶領,那麼,哪怕行軍再整齊有秩序,依舊是少了那種不可阻擋的氣勢。
毛利在樹下駐足觀察了一會兒,按網球部現在的氛圍來看,确定了幸村應該有段時間沒有出現了。
仁王最先察覺到毛利打量的視線,他轉過頭去,看到了樹下許久未見的前輩。
仁王朝毛利招手示意的動作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毛利也擺了擺手回應仁王,随即朝他們走了過去,笑着問好,眉頭舒展,語氣輕松,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問起了幸村的行蹤,“好久不見啊,怎麼沒見小部長?”
他的問題讓衆人陷入了沉默。
最後,是剛從球場上下來的真田回答了他,“毛利前輩,幸村他...住院了。”
一瞬間,似是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裡劃過,毛利突然回想起了那晚和迹部的談話,令他心驚的病症脫口而出:“格林巴利綜合征?”
這話一出,柳若有所思地看了毛利一眼。
“毛利前輩知道?”真田有些驚訝,剛剛毛利問他們幸村在哪的淡定神情,一點都不像知道幸村患病了的樣子。
毛利搖了搖頭,臉色有些蒼白,“當時迹部說有個朋友,我還以為”,毛利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關心起了幸村的情況,“那小部長現在接受治療了嗎?”
“嗯,幸村已經在醫院住了差不多大半個月了,正在為接下來的手術做準備。”真田點了點頭,然後向毛利發出了邀請,“毛利前輩,等下要和我們一起去醫院看望幸村嗎?”
毛利當然應下了這個邀請,現在沒有什麼比讓他看到幸村更能緩解他心裡的焦慮了。
雖然毛利的出現打斷了隊内的切磋賽,但真田他們還是完成了所有的部活之後,才和毛利一起出發去醫院,畢竟他們已經答應了幸村,要拿出進步的數據才能确保每天去醫院看望他的資格不被收回。
而在等待中的毛利并沒有心情看真田他們的訓練賽,他立刻打通了越智的電話,開門見山地詢問當時迹部打電話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與越智的通話給毛利吃了一個定心丸,迹部當時将收集到的關于格林巴利綜合征的資料都和越智分享了,所以越智對于幸村目前的情況還是有一定的了解,各種數據說下來,毛利總算是脫離了剛開始得知這個消息時頭腦一片空白的狀态了。
不過,盡管有着那樣這樣的心理準備,在踏進醫院,聞到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後,毛利還是忍不住地想他可憐的小部長此刻是否身形消瘦地躺在病床上,眼神悲涼地看着外面熱鬧的街道,盡管這樣的幸村屬實有點不符合人設,但關心則亂的毛利依舊控制不住腦海裡的想法,以至于當他看見被小孩子團團圍住,笑容溫柔的幸村時,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小部長,你好像胖了。”
這話一出,幸村臉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好在幸村周圍的小朋友們關注點都在經常來看望他們的大哥哥身上,不然,幸村覺得自己都要社會性死亡了,不能當場報仇的幸村隻能在心裡默默記賬,等身體恢複健康後,他一定要和毛利前輩在球場上好好打一場。
小朋友們沒注意,不代表真田他們沒有注意,聽到那句話後他們立刻一種驚奇的眼神看着毛利,似乎在訝異他怎麼這麼膽大,在部長面前口出狂言。不過,幾人的目光又轉移到了幸村的身上,上下打量幾眼又仔細思考了幾秒後,心裡也覺得毛利似乎也沒有說錯話,幸村的确比之前圓潤了一點,隻是他們每天都見着,才沒有發覺。
毛利說出這話之後,就已經立刻閉上了嘴,但看着幸村臉上越來越熟悉的,令他後背發涼的笑容,他内心懊惱,忍不住開口為自己辯解道:“那個,小部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
毛利說了幾句車轱辘話,然後再次卡殼,還是沒想好要怎麼解釋,小朋友們都好奇地看着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大哥哥明明長得人高馬大的,卻站在那手足無措,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小朋友自認為的悄悄話,其實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尤為大聲。
“這個也是幸村哥哥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