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朝着那片建築走去,以現實邏輯來說,按他以往的運動數據來估算,他已經走了十幾分鐘,應該是離那片建築越來越近的。
然而,夢裡的世界是不講邏輯的,幸村擡眼望去,那片在遠處若隐若現的建築看起來依然和他保持着沒有絲毫被縮短的距離。他又轉身看向背後,那棵巨大的櫻花樹依舊在他身後不遠處,仿佛他一直在同一個地方徘徊,隻是那櫻花樹的土壤不再散發陣陣惡臭,讓他誤以為已經遠離了那棵櫻花樹罷了。
幸村目前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面對這樣的情形,他索性停下了步伐,放棄繼續前進,并直接就地坐下。雖然他目前做過的清醒夢場景連貫,但平時做的普通夢裡,常常是幾個夢境雜糅在一起的,也許再過不久,這個夢境就會消失,他會跳轉到另一片夢境,想到這裡,幸村也不想繼續做無用功,隻是靜靜地在原地等待。
事實也似乎如幸村所料,就在他坐下後沒幾分鐘——也許是更長的時間或更短的時間,幸村也不明确,隻是大緻估摸是幾分鐘後,就在他的眼前,那片本就若隐若現的建築慢慢消散,轉而出現的,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
與将近枯萎、死氣沉沉的櫻花樹不同,這片森林外表看上去生機盎然,樹葉青翠欲滴,除了那過分的安靜,沒有與綠葉相匹配的蟬鳴外,它看起來就和幸村去合宿時的森林一模一樣。
森林裡的樹木高大茂盛,種類繁多,但并不是深山野林完全沒有人迹的模樣。有條羊腸小道從森林的深處蔓延出來,一直到幸村的腳邊,請君入甕的意圖非常明顯。
盡管森林深處的情況未知,但幸村還是準備沿着那條小道往裡走去,如果在現實中,遇到這種情況的他肯定是扭頭就走,但是,他現在是在他沒有感到任何惡意的夢中,出于不知名的安心感,他還是踏進了森林。
一步、兩步、三步,幸村忽然感受到了從身後傳來的強烈注視感。
這種似曾相識的視線...幸村猛地回頭,隻見他的身後不遠處,那棵枯萎的櫻花樹還在,通體漆黑的烏鴉依舊站在櫻花樹的最上端,微微低頭用它那紅色的眼珠子緊緊地盯着幸村,烏鴉似乎一直在那,仿佛之前它的振翅離開是幸村的幻覺一般。
在幸村還在望着櫻花樹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道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啊喏,你是誰?”
幸村循着聲音看去,說話的是有着一頭白色短發,穿着軍裝的男孩,男孩手裡還抱着一隻小老虎,老實說,現在看到穿着明顯不是現代風格軍裝的人,幸村都會離開懷疑對方是不是刀劍付喪神。
幸村目前對于刀劍付喪神的了解,都是基于鶴丸國永和白山吉光這兩位付喪神,而他們出場時,都是在幹淨利落地解決問題,祂們給人的感覺,是刀劍特有的鋒利以及非人感。
而幸村面前的這個小孩,他的一隻眼睛被劉海擋住,另一隻露出來的眼睛中還着有些許怯弱,說話似乎都磕磕絆絆的,在幸村打量他的時候,似乎還縮了一下,于是幸村打消了自己的懷疑,隻覺得果然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原因,才會連夢裡的小孩子,都一副軍裝打扮。
男孩似乎并沒有期待可以得到幸村的回複,看着默不作聲的幸村,他緊了緊抱住懷裡老虎的雙手,再次磕磕絆絆地開口道:“你,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啊!老虎!”
男孩懷裡的老虎似乎也贊同主人的說法,在男孩開口稱贊幸村的時候,它就朝幸村撲了過去,爪子鈎住了幸村的衣物,直接整隻虎挂在了幸村的胸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将兩人都吓了一跳。
幸村還沒有上手觸碰到小老虎,男孩直接就鉗住老虎的前肢,将它抓了回去,緊緊地抱在懷裡,然後語氣緊張地說道:“對,對不起,老虎它不是故意的。”
男孩說話的時候一直低着頭,仿佛根本不敢看眼前人的神情。
以前發生這種類似于沖撞的事情後,同類的小老虎就會消失不見,回想起往事,他不禁加大了幾分力度,直到懷裡的老虎發出嗚咽的聲音,他才稍微冷靜了下來。
雖說一開始的确是被突然撲過來的老虎吓了一跳,但畢竟是隻小老虎,除了那一瞬間的驚吓外,幸村倒是接受良好,反而是面前的小孩在粗暴地搶回老虎後,不顧老虎的掙紮死死抱緊,這樣應激的舉動在幸村看來,實在是有些病态。
待男孩的情緒似乎平複了一些之後,幸村才開口道:“嗯,我知道它不是故意的,我沒事。”
聽到幸村的話後,男孩才終于放松了力氣,恢複成一開始虛虛地抱住老虎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