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岱闌抱着卓文清下車,一腳把車門踹上。山外的雨小了很多,氣溫也沒那麼涼了。
來的匆忙,他隻戴了一頂鴨舌帽,連口罩都沒遮,反觀卓文清已經給燒糊塗了,身體沒骨頭窩在他懷裡,手臂卻像面條魚一樣垂在外面。
感受到被抱起,卓文清慢吞吞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清抱着他的是誰,咳嗽兩聲:“…現在不用營業。”
“營業什麼?卓文清,我警告你,我沒你想的那麼功利,别把我的真心當泡泡糖嚼。”
蔣岱闌臉色很蒼白,眼眸像夏夜燃燒着的星,語氣惡狠狠的,很少見他露出狼狽的樣子,但被雨淋濕的頭發讓他看上去十分憔悴。
他好像很擔心我。
卓文清默默的想。
還是被拖累到,生氣了?
但卓文清還是被他吓到了,害怕他原地發瘋。
再說,被狗仔拍到就糟糕了,很容易讓劇組陷入虐待演員的輿論裡。
他隻能沒話講,任由蔣岱闌一點兒也不溫柔地把他的手揣在胸前,還把鴨舌帽摘下來蓋在他臉上,大步流星往急診室裡跑。
路過的人紛紛回頭,急診處醫生從電腦前擡起眼,遠遠就看見一個帥到發光的大男孩抱着個人跑過來,二話不說把人往病床上一擱,嗓音低沉還好聽極了,“醫生,幫忙看看他的病。”
男孩看上去急壞了,淩亂的黑發,濃眉長睫,幽深的眼睛像星辰一樣亮,醫生見多了夜間急診的患者,沒見過像他倆這麼帥的,先掃了一眼卓文清,冷靜道:“先别急,患者什麼症狀?”
蔣岱闌擰着眉頭:“淋雨,感冒了,高燒40度,他是不是要不行了?”
“啊?感冒?…感冒啊。”醫生瞳孔一晃,無語地眨眼,“…他死不了,放心吧,咱們抽血輸液治療,别燒出肺炎了。你是親屬還是對象?過來填個表,然後去交費,回來我這裡之後蓋個章,拿着單子去藥房領藥,最後回來輸液。”
易收和賈樂面面相觑,易收小心翼翼:“不是對象,是朋友不行嗎?”
醫生低頭寫病曆:“行,這年頭戀愛自由,搞對象也不犯法。”
蔣岱闌一言不發聽着醫囑,拿着筆填表,語氣不善且兇殘,“你們還站在這幹什麼?”
兩個金牌經紀人飛奔着跑出急診室,這架勢讓醫生都多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就嘶了一聲,“诶,小夥子,我怎麼看你這麼眼熟?”
蔣岱闌掩飾性低着頭,低聲粗氣道:“可能我們在哪裡見過。”
其他沒睡的陪床家屬也都注意到了這風風火火跑進來的男生,他們倆外形太顯眼了,尤其是蔣岱闌,醫院森白的燈束照亮他,高挑冷峻的外貌很像主播或者明星,皮膚都像在發光。
至于床上躺着那個,簡直跟個真人手辦似的精緻。
突然有個小女孩認出了他:“噢,他是不是蔣岱闌啊?”
“…好像還真是,我家樓下便利店大海報上的果汁代言人就長這樣!”
“大明星也來公立醫院看病?”
“那是他女朋友?”
“你老眼昏花了,那也是個男孩!”
“是不是拍《一筆浮生》那個卓文清?”
“我靠,那他真人太好看了,跟真人cg似的,果然明星在鏡頭裡美貌會被封印!”
周圍議論紛紛的聲音不斷,但是都很禮貌地沒有靠很近。
蔣岱闌也沒阻止他們拍照,填完表格,他坐着陪卓文清。
卓文清呼吸不暢,顫顫巍巍地摘下擋臉的帽子,蔣岱闌面色不虞,低聲說:“敬業不是這麼敬的,你這是跟自己較勁,你就算是真病死了,誰會可憐你?”
卓文清:“憋死我了…”
蔣岱闌撇了下嘴角,呼吸粗重,“嬌氣死了。”
卓文清手指輕拂過病床的藍白床單,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帶來一絲心安,他心裡想,别人心不心疼不重要,至少現在能躺在醫院裡多虧了蔣岱闌心地善良,這人嘴巴硬,人倒是不壞。
蔣岱闌壓低聲音問:“喂,你跟那個梁覽是怎麼回事?”
卓文清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說。
蔣岱闌卻很敏感的問:“是不是和你沒戲拍有關系?我看他像有暴躁症,對你這種木頭一樣的男人也感興趣,你哪裡得罪他了?”
卓文清有些煩躁,因為蔣岱闌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但他沒辜負梁覽什麼。他半睜開眼,想阻止他繼續問,卻看見蔣岱闌早就熬紅了的眼睛,一副精力不足的陰沉模樣,還強撐着跟他聊天。
卓文清不是機器人,他有點心軟了。
從小到大,包括爸媽在内,從沒有一個人願意坐在他病床邊陪着他,從前不論大病小病,他都是一個人去醫院挂号打針,今天病床邊突然多了個人,他還有些不習慣。
“謝謝。”他燒到嗓音嘶啞,不像以前那樣清潤,“你陪我看病,你是個好人。”
蔣岱闌顯然是個氣氛破壞者:“别太感動,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他讓你沒戲拍?”
卓文清卻昏昏欲睡,倦怠乏力閉上眼睛,“這事和你沒關系,别攪渾水,算我求你。”
賈樂正好跑回來,扛着他胳膊帶他去抽血,蔣岱闌一直跟着他,然後回來紮吊瓶,當晚辦了住院,住進了呼吸内科病房,他一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