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浴缸裡已經放好了水,燈光驟然變成朦胧奶白的霧色,半遮半掩,溫度适宜。
蔣岱闌喉結動了一下,他們貼的這樣近,卓文清驚覺該拍戲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各自脫衣,随後接連進了拍攝間。
廖原握着對講機:“第三幕第一場,開機!”
…
情到濃時,葉杉和瞿妄背着所有人談起了地下戀,看上去他們是副總和助理的關系,無人知道他們親吻、十指相扣。
而瞿熄給瞿妄找到了一位無法拒絕的女性聯姻,瞿家唯有這麼一個适齡的男子。瞿妄并不願意,但他沒有把這件事說給葉杉聽。
葉杉隐隐約約覺得瞿家對瞿妄的态度有所好轉,本該提高警惕,可和瞿妄在一起的時光短暫而快活,叫他不願意動腦子去想個中緣由。
葉杉被瞿妄帶回了他們的家,外面淋了雨,回家當然要洗澡,瞿妄放好了水等他,而葉杉不确定他們的第一次是否會在雨天。
葉杉光着腳,忐忑的走進浴室,手在霧氣裡摸索着,遲疑着扯開了窗簾,大片霧氣被推上玻璃隔,視線明朗起來,屋外陰翳,頂燈幾縷柔情的金光,試探和危險在黑白禁區裡糾纏。
瞿妄走出來,用毛巾擦頭發,葉杉視線下移,本能後退,别過臉,“你、你沒說我們一起洗。”
瞿妄并沒介意他的矜持,“你第一次?”
葉杉的表情堪稱窘迫,“不行嗎?”
瞿妄上下掃他一眼,蕭條的身子,冷秀的臉蛋,渾身上下寫滿大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赤條條往那一站,像隻叫人心生憐愛的白斬雞。
瞿妄從衣服堆裡抽出條什麼東西,問他:“你沒喜歡過男人?”
葉杉糾正他:“沒敢喜歡過。”
有那樣一對不開明的父母,出櫃不是件容易的事,從他發現性取向那天起,他就打算把這秘密爛在肚子裡,苦苦壓抑着情和欲。
葉杉有些站不穩,不知道是霧氣太重,空氣太悶,還是心跳太快,他伸出食指擦掉了鏡子一角的霧氣,試圖給自己找點事做。
瞿妄卻需要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自己身上,眉梢裡寫滿了探究。
他看得出葉杉是第一次,那種毫無經驗的緊張情緒,演不出來的。也正是葉杉這點拿不上台面的矜持,讓瞿妄幾番心思浮動,卻欲罷而不能。
“那就算了,我不勉強你非得跟我做。”
說着,瞿妄要走,葉杉一咬牙,扯住了那條領帶的另一端,挽留了他。
似乎在這段關系裡,總是葉杉在主動挽留,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給瞿妄安全感。
瞿妄懶洋洋的聲音,似乎可睡可不睡,“你願意了?”
葉杉紅着臉,低着頭,兩腿并緊,“可以試試。”
瞿妄意有所指,“萬一你不喜歡那種感覺呢?我是要在上面的。”
提到這個,葉杉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卻輕,“不…”
瞿妄逼問他:“不什麼?”
葉杉眼睫快速扇動,“不能反悔了。”
“還有呢?”瞿妄靠近一步。
“在下面…也行。”葉杉不動。
瞿妄勾着那根領帶,慢條斯理地纏住葉杉的手腕,輕描淡寫道:“所以誰和你做都行,你都不反悔,任何人你都能躺在下面,不論是瞿妄還是瞿熄還是瞿玄,隻要花言巧語,讨你開心?”
葉杉已經被他的動作搞暈頭了,領帶收緊一瞬間,他下意識争辯:“别說這麼無恥的話,那天在天台上,明明是你對我說了喜歡。”
瞿妄一笑,把葉杉打橫抱起,放進浴缸,自己坐進去,将人摟在腿上,仍舊是一副無恥之徒的模樣。
葉杉撐着腿,死活不肯讓自己滑下去。
他和瞿妄離得太近了,哪怕隔着一層浴巾,該看見的一樣也沒落下地看見了,如果他膝蓋撐不住缸壁,直愣愣滑下去,坐到那上面,他會尴尬死。
瞿妄的臉被熱氣熏成水紅的潤色,手撐在他兩側的缸沿上,挺拔的背脊微微躬起靠下去,水面在他心口浮沉。
葉杉完全被他制挾在兩臂和兩腿之間,困在他懷裡,被綁住的手擱在浴巾上遮擋,腦子不清醒極了。
“你要我的心,還是隻要我的身體?”
瞿妄多疑、頑劣、霸道、浪子,俊朗的面頰上沾染了一點情,也許是年齡尚淺,和葉杉差不多的年紀,情.欲在臉上不覺得油膩,反而清爽羞澀,白皙的臉上紅紅一層,蜜油兒在眼睛裡淌。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垂下眼睫,難得純情:“不論什麼東西,我都隻能要一樣。”
葉杉仰起頭在瞿妄嘴上輕輕啄了一下,隻是淺嘗辄止,碰了一下就離開,又碰他的下巴,無關挑逗,僅是溫柔。
“那我把葉杉給你,世上僅此一個,别弄碎,我會疼。”
…
蔣岱闌撥開水面,一把掐住卓文清的手腕,嘴微微張開一些,卓文清這次學聰明了,溫順地把唇送過去,蔣岱闌順理成章地噙住那兩瓣火燒般的唇,糾纏出一陣水聲。
蔣岱闌吻的很矜持,給瞿妄的“渣”賦予了一份更深沉的内斂。
兩雙嘴吻得水紅,氣息漸沉,卓文清思緒熱得發暈,嘴唇每觸碰一次都似在他底線上碾壓,他心髒如焚火。
葉杉的主動讓他演時也不知所措,依他的性子,又怎可能說出那樣放.蕩的話來?
可他也不知,蔣岱闌是否同瞿妄一般被動,似乎劇本裡沒寫要這樣兇猛的親吻。
蔣岱闌一低頭就親得卓文清無處可躲,隻顧着張着嘴唔唔嗯嗯,他能感覺到舌頭在纏攪,唾液一直吞咽,就快招架不住了,隻好兩手握在一起撐在蔣岱闌胸口,抵擋似的分開,扭頭急促地喘一陣。
蔣岱闌隻讓他喘兩口,不讓他喘完就又去親他,不停被擠壓肺部氧氣的危機感讓卓文清不得不張大嘴巴,稍微偏過一點頭,吻就落在耳廓上。
蔣岱闌對他每寸肌膚都發起進攻,他冷淡的眉眼漸漸火熱,目光灼灼,吻也細細密密的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葉杉!别傻愣着,上手啊!”廖原喊:“這條不能咔!你想親到天荒地老?”
卓文清猛然驚醒!怎麼回事?居然把後面的劇情給忘了!
“用手啊!”
于是,被綁在一起的兩隻手顫抖着,蝴蝶一般悄然墜入水面。
他和蔣岱闌都是健康男性,這麼拍不可能毫無感覺,蔣岱闌似乎有天然優勢,格外明顯,卓文清一直有意識地規避着,但現在,他的手“讨好”着他。
鏡頭從水面移到蔣岱闌面部,拍特寫。
卓文清真的很怕蔣岱闌笑場,但事實上,蔣岱闌比他想象的要有信念。
冷峻面孔的少年喉結滾動,汗珠順着下颌砸在鎖骨上,滴進水裡,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隐晦如深海,暗藏洶湧,一眼望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