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清來不及做出反饋,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再想裝傻肯定是晚了,他比較好奇的是蔣岱闌會用什麼辦法說服他心甘情願做下面那個,“為什麼非得是你在上?”
“因為我已經不直了。”
卓文清一愣,沒領會到這句話的背後含義,隻看蔣岱闌回手把客廳總控燈源全部熄滅,時鐘指向七點半,暮色降臨,人間朦胧,室内一下黑了,玻璃桌面一掃而空,連同枯花和瓶子都砸落在絲絨地毯上,卓文清眼前一晃,腰間一松,浴袍的腰帶已經被不知不覺抽走了,他還沒從回憶的漩渦深處回過神來,眼尾倏忽地紅了。
“阿、阿闌?”
蔣岱闌勾了勾他的下巴,慢條斯理地嗯了一聲,随意抓起幾瓣枯紅的玫瑰花葉,灑在卓文清身上,“你和我的聊天背景靈感就是這瓶花,可惜現在碎了。”
卓文清不想細想其中含義,拿起本書遮住眼,“……”
“看我。”
蔣岱闌撥開他的書,卓文清不得不看着他,蔣岱闌垂着眼睛,盯着青年漸漸水紅的眼眶,低笑道:“拍戲的時候不是很會演嗎?現在是舍不得花,還是舍不得和我講情話?”
卓文清不曾預想過會見到蔣岱闌這撩撥又作弄的挑*逗,磕巴的老毛病又犯了,“沒……沒有的事……”
“算了,你對我吝啬,可我是很大方的人,這種事上,總有一個要先主動,巧了,我剛好就是個拉得下臉面的人。”蔣岱闌腕骨緊貼着絲絨地毯的底部往前探去,在卓文清不敢相信但意料之中的地方不輕不重地撩了一把,卓文清猝不及防,像條渴死的魚一樣蹦起來,條件本能地抓住蔣岱闌不守規矩的胳膊,随即心底發慌,全因這種事沒有什麼規矩。
蔣岱闌低聲問:“你猜,我要做什麼了?”
他的目光在卓文清身上流連忘返,卓文清不知道他意欲何為,忍不住躲閃,又百般糾結,天地白一陣黑一陣,不知該是進是退。
蔣岱闌卻挑着聲線說:“你的表情真棒。”
卓文清被那帶着薄薄一層繭的指頭劃過眼皮,下意識閉眼,又聽見他說:“眼睛漂亮,鼻子漂亮,嘴也漂亮,睜開眼睛,讓我看看你。”
卓文清品不出來心口的滋味是什麼緣由,睜開眼,耳畔響起笑聲:“眼神最漂亮,文清,你好完美。”
卓文清猶記得蔣岱闌剛進劇組時念台詞那費勁勁兒,沒想過這人肚子裡藏着不少秘密,眼前有點看不清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白竟思那塊紗布的孽障,他也不打算把這事說明,在這種時候提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顯然敗壞興緻。
此時他有心回兩句什麼漲漲士氣,奈何他所有的語言天賦都點在了演戲上,滿腔的話說不出,那些有關于情感的、或是私人的事情就這樣塵封在七竅裡,很久很久不與外人說。
四周一片漆黑,蔣岱闌全憑多年演出經驗摸過去,卓文清身上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疤痕,他下意識摸到踝骨,那道深溝的傷痕,不看也知道觸目驚心。
蔣岱闌輕聲問:“受傷那時候,疼不疼?”
卓文清低下頭,躲閃着視線,話鋒一轉道:“我都忘了。”
蔣岱闌也曾在舞台上受過傷,心裡頓時一絲酸楚,調*戲他的心轉化成了更濃烈的疼,他低頭去親那些陳傷,卓文清實在受不了,低頭看去,卻正對上他擡起來的眼睛,猶如狩獵,在黑夜裡亮得出奇。
“我會記得,”蔣岱闌道,“以後我護着你。”
蔣岱闌沒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沖.動,也沒品出那裡面的溫厚照顧。
蔣岱闌從踝骨親上來,卓文清被他親的心暖熱熱的,心中躍動,想翻身把蔣岱闌按下去好好疼*愛疼*愛,緊要關頭,蔣岱闌就像看懂他心事似的,輕聲喚了他一句,“大哥……”
卓文清頓時:“……”
卓文清直接有種兄弟阋牆谇帚的錯覺,愣在原地。
蔣岱闌心裡真把他當哥的話,叫哥哥不就行了?叫什麼大哥啊……
卓文清一口氣憋住了上不來,想疼蔣岱闌的心情頓時變了味兒,他猛地睜開眼,按住蔣岱闌的肩,好多話想說,一個字也出不來。
卓文清一直希望有個弟弟陪他,蔣岱闌的出現恰如其分地彌補了這一缺憾,所以蔣岱闌對他做再過分的事,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忍了,這其中的關鍵在于,卓文清心底是有那麼一點真把他當弟弟看待的。
蔣岱闌卻還自顧自地求大哥的垂憐,“大哥,你讓讓我,弟弟是真心對你好,大哥,疼疼我吧。”
卓文清天都快塌了,蔣岱闌似乎還嫌這地毯不夠施展他的奇效,把卓文清挪到沙發上,隔着他的頭發,一下一下毫無章法地親他的臉,真應了他那句話,他家地方大,沒耽誤他的發揮,一聲一聲大哥虔誠地叫着,跟求佛祖保佑似的,卓文清再沖的火氣也悲悲切切地熄滅了。
卓文清終于是對他無法忍受了,艱難開口:“你還讓我怎麼疼你?”
蔣岱闌垂眸,靜靜思索片刻,打定了主意似的說:“大哥,不論我對你做什麼,你都不能記仇,答應我,嗯?”
卓文清沒看過片子,真的一眼都沒看過,聽這麼一說,心裡有點打退堂鼓:“别鬧了行不行?我餓了,先吃飯。”
蔣岱闌從旁邊拿過來一支什麼東西,黑暗裡一閃而過,卓文清看不清字母,蔣岱闌隻把蓋子擰開,塗了滿手,将聲音放得極其低沉又動聽,沉下肩膀,似乎遮擋卓文清的視線,蠱*惑一般在他耳邊說:“我這不就打算讓大哥吃飽嗎?箭在弦上,臨時收手,恐怕來不及。”
卓文清愣住了,動也不敢動,臉色變得蒼白,蔣岱闌觀察着他的神采,很有計劃地實現着目前的戰略,卓文清往上挪,蔣岱闌偏不讓,他卻隻能閉眼道:“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嘶!”
“我說了,大哥沒聽懂,我再說一遍,”蔣岱闌對卓文清的探索雖然隻在心裡實施過,但回家的路上他心裡已經有了萬全的打算,所以眼下發生的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包括卓文清的一舉一動,拍戲到如今,他對卓文清這個人琢磨得很細心了,所以手上小心,心裡放肆。
卓文清兩耳嗡鳴,幾乎什麼都聽不見,隻能聽見他說:“就這麼疼我,我就很滿足。”
卓文清有苦難言,蔣岱闌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恰如其當地轉移戰場,他極有耐心,推開卧室的門,步伐猶如黑豹漫步般輕盈,這會兒又不步步緊逼了,也不知道是在折磨他文清哥哥,還是給他點時間慢慢适應。
待後腦勺終于安全着落在被子裡的時候,卓文清看見蔣岱闌遮擋了一大片的天花闆,腦袋裡想到他染白毛兒的吊兒郎當模樣,覺得蔣岱闌猜測沒錯,擱在學生時代,他是絕對不會和蔣岱闌打交道的,現在可倒好,卓文清後悔也來不及了,視線投向他的銀十字耳釘,晃來晃去,好不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