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1班的教室裡沒太多嘈雜的聲音,畢竟已經是三年級,有升學壓力,就算是課間休息時間也都是學習的動靜。
雪之下滿月的座位旁邊往往很熱鬧,她這個人沒什麼情緒波動,整個人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她為人倒是沒看上去那麼冷漠,同學們問什麼題她都會回答,至于回答的語氣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她一般不會主動找人說話,所以當手冢看到她向他提起話頭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網球部的新生入部應該都完成了吧,新聞部要做各社團開展活動的報道,我打算今天下午去拍些照片,你們方便嗎?”
她問這話的時候正好收作業收到他的面前,他将自己的作業冊交到她手上,點了點頭,“嗯,可以。”
“那下課之後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過去。”
“嗯。”
他們兩個之間介于一種熟悉又不熟悉之間的薛定谔狀态,連手冢自己有時候都捉摸不太明白。
他們兩個從一年級起就在同一個班,盡管中間有過分班重組,但他們始終都在一個班,因為身高更是做了兩年的鄰座,在學生會又是同事,她敢當着他的面在開會時偷懶走神,在所有人都不敢說話時反駁他的提案,偏偏在平日裡她又盡可能減少和他對話的可能。
當龍崎教練告訴他網球部接下來的攝影工作作由雪之下滿月負責的時候,他也有些驚訝,她一向隻有在青學有重要活動的時候才會正經工作,能答應來網球部實在讓人費解。
不過除了她之外,他也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合适的人選。
之前绫小路負責攝影的時候,出現過許多所謂的後援團對照片不滿意、甚至強行要求她拍攝特定隊員照片的情況,這事給绫小路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就算他親自去和後援團談話也沒有對現狀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改變。
而雪之下滿月……不會有人去質疑新世紀攝影大賽新人賞的獲得者攝影有問題,更不會有人閑得沒事幹去要求她做這做那。
他還記得剛入學的時候網球部有發球擊罐的遊戲,當時有學長非要拉她去玩兒,她拒絕了半天都沒用,後來那學長擺出架子說了些不客氣的話,她面無表情地走進網球場一腳踹飛了裡面裝着石子的鐵罐,鐵罐擦着那位學長的頭發絲摔在了網球場周圍的防護鐵網上,整個網球場都跟着安靜了下來。
“我說我不感興趣,你聽不到嗎?”
剛入學就敢給前輩甩臉的,她是他見過的第一個,以至于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學校上上下下的學生對她的評價都是:成績頂尖,長相還行,性格一般,脾氣極差。
不過她并不在乎,或者說,她不在乎自身之外的任何事情,随其他人怎麼評價,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今天下午的社團活動手冢晚到了一些,這是件稀罕事,往常他都是最早到場的那一批,然而今天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他還沒出現在網球場。
雪之下不喜歡太吵鬧的地方,這也是她幾乎拒絕一切體育場所的原因,但今天的網球場偏偏很吵鬧,還沒走近就能聽到人的吼叫聲,她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将背包換了另一邊的肩膀背着。
“你學什麼學!别太嚣張了!”
“這裡不是你一年級生随便撒野的地方!”
手冢瞥了她一眼,目光從她背着的包上掃過,問了一句,“重嗎?”
“很吵,”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他的眉峰微微一跳,随即他便走進了網球場,雪之下跟在他的身後,隻聽到他冷冷地問了一句,“誰在球場裡吵鬧?”
雪之下一向很欽佩他這種開口就能讓世界安靜的能力。
嘈雜的球場頓時消停了不少,她捧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機擡頭看過去,二年級的荒井揪着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一年級新生的領口,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手冢的出現顯然讓部員們都緊張了起來,在整齊劃一的“部長好”的問候聲中,雪之下從包裡取出鏡頭自己琢磨了起來,懶得理會面前發生的事情。
“在球場裡生事就應該受罰,你們兩個繞球場跑十圈。”
冷冽,擲地有聲。
“等、等一下,都是這小子……”
“20圈!”
加吧,聽說最多加到過100圈,她邊摸鏡頭邊想道。
不過可惜的是網球部的部員們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沒再做進一步的抵抗,乖乖地應下了這20圈的懲罰份額。
處理完吵鬧的兩人,手冢接着說道,“因為原本負責我們社團攝影工作的绫小路同學轉學,所以接下來網球部的攝影工作由雪之下同學負責,希望所有人在能力範圍内盡量配合。”
“是!”
整齊劃一的應答聲之後,整個球場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菊丸英二往不二周助那邊靠了靠,壓低聲音說道,“她好像不知道我們在看她诶……”
不二隻是笑笑,這種事情熟悉她的人應該都已經習慣了,比起人她一向更喜歡相機,再好看的人在她眼裡都不如一個合适的鏡頭能讨她開心。
還記得之前在攝影室的時候,他問她覺得手冢怎麼樣,她邊幫他調整相機參數邊不鹹不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