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塵滿霜身體不好隻是受了重傷,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要他怎麼能夠接受。
做的最多的是塵滿霜,到頭來背負罵名的還是他,夜清輝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同樣他從來,都沒有接受過這樣的結果。
塵滿霜擡手在他顫抖不止的身體上拍拍,有些無奈,擡眼望了一眼陰沉下來的天空,不由感慨,“這世上,多的還是事與願違的事情。”
恍惚間,想到竹影,神色悲下來,“倒是我對不起竹影了。”
靈獸的實力如何本就會他們的主人息息相關,是因為他的衰弱才導緻秋帆他們三個越來越弱,從而陷入不斷的沉睡之中。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衰弱,他們三個本來不該有事的,如果他還是鼎盛時期的他,不可能救不回竹影。
很可惜,他不是。
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無力。
往事匆匆,到頭來,終究還是一場空。
“有辦法嗎?”
忽然,夜清輝這麼問他。
塵滿霜有些懵,“什麼?”
夜清輝盯着他,神色很認真,通紅無比的眼眶惹人心疼,他說,“有辦法救你嗎?”
塵滿霜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沒有辦法。”
“你若想救我,隻能将陣法破壞。”
若陣法破壞,魇的本體同樣會出來,到時候本體與現在已經強大不少的分神合在一起隻會更加難對付。
真有那時,就算是全盛時期的他怕是都會兩敗俱傷,更别提他現在就是個半吊子。
破壞陣法救他,魇就會出世,不救他,他也許會死。
這個選擇對于夜清輝來說,根本就是兩難。他要救塵滿霜就得放出魇,屆時三界必定生靈塗炭,若他不救,他原諒不了他自己。
這件事,沒有兩全之法。
“不,有的。”
塵滿霜暗暗想着,夜清輝的話讓他回過神。
隻聽他道:“你不想他出世,我代替你去做陣眼壓制他。”
這話一出,塵滿霜頓時反應過來,是有辦法的,隻要有人替他做陣眼他便能得救。
這便是夜清輝的第三條路。
這種方法,塵滿霜怎麼可能同意,當即制止他,“我不同意。”
塵滿霜一下子就急了,面色嚴肅起來,“我不許你這麼做。”
一切還沒到最後,不必太早定奪,或許他們會找到殺死魇的方法也不一定。
但是,夜清輝去替他這種方法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塵滿霜盯着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若是敢這麼做,這輩子都别想讓我原諒你。”
這件事可以是他去做,也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能是夜清輝。
不為什麼,隻因塵滿霜不想再失去他身邊重要的人了。
他都把話說到這種地步了,饒是夜清輝還想再反駁他,對上塵滿霜嚴肅認真的面色,硬是說不出來了。
側頭靠在塵滿霜發頂,有些可憐巴巴的,“那你忍心要我看你去死?”
“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這話一字一句落在塵滿霜心裡,像是刺,紮進他的心口流出血,讓他渾身難受。
靜默片刻,伸手抱住夜清輝,在他背上拍拍,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那麼顫抖,啞聲道:“你知道的,我同樣做不到看着你替我去那個位置。”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說完,想到這個家夥以前做的事,語氣裡多了些許警告的意味,“你敢這麼做,我就敢去死。”
夜清輝的瞳孔驟然一縮,圈在塵滿霜身上的手緊縮,咬着唇說不出來一句話。
這人,不讓他做居然能威脅他到這種地步。
随即,便聽塵滿霜道:“現在的情況還不是最糟的,我們還有時間找解決辦法。”
“在那之前,你絕對不能做這件事。”
無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他承擔就是,這個人不能出事。
夜清輝起身打量他一番,張了張嘴,說出一句“好”。
不等塵滿霜回話,他又說,“我可以不做,阿塵同樣不能做。”
“你若是做了,你知道的,我會做什麼。”
塵滿霜聽着他的話想到夜清輝之前教訓陸影險些失控那一次,心中有了些許畏懼。最終,他面上還是答應了夜清輝。
陰沉的天空慢慢飄下片片雪花,夜清輝抱着塵滿霜起身離開了這裡,隻留碎雪落了滿地,渡上一抹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