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月自見到賀蘭銘之後,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一刻都不曾離開過,隻是賀蘭銘自始至終都未向她分過來一個眼神。
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的行駛着,街邊的熱鬧喧嚣全都透過車簾傳進來,但車廂内卻是寂靜的可怕。
賀蘭銘今日出門的時候并未乘坐馬車,是以這會兒他隻能擠在賀蘭玉的馬車裡,好在這馬車也足夠寬敞,容納三個人也還尚有餘地。
賀蘭玉在坐在車窗旁邊,她頻頻往外瞧去,街邊總會有新奇的東西能吸引過她的興趣。至于剛才的事情……過去的事兒誰還會繼續放在心上,她早就将其抛去九霄雲外了。
反觀周凝月端端正正的坐在她旁邊,默不作聲,倒是全然沒了之前那般自在的神态。
正當賀蘭玉看得熱鬧時,駕車行駛的車夫突然勒緊了手中的缰繩,口中急促喊着:“籲,籲——”
措不及防的停車讓馬車中來不及反應的幾人都閃了一下,賀蘭玉“哐”的一聲将頭磕在了車窗上,霎時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周凝月右手邊是賀蘭玉,左邊則是距離一臂之遠的賀蘭銘。
發生變故的一刹那,周凝月也就要順着方向跌倒在賀蘭玉的身,卻有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賀蘭銘竟然會注意到她。
周凝月愣愣地擡頭看過去,他是在緊張她嗎?
賀蘭銘眼眸裡還有幾分未斂去的慌張,看着周凝月出神的模樣,他權當她是受了驚吓,隻是溫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周凝月的思緒終于回籠,她急急忙忙地搖頭否認,小聲道:“無,無事……”
說話間,她垂眸看着還握着自己手腕的那隻手,耳尖也開始逐漸浮上一抹紅暈。
賀蘭銘聽到她的回答,終于松了一口氣,聽到她沒了聲音,他便順着周凝月的視線看過去。
當目光注意到他還握着的手腕時,賀蘭銘瞬間就明了了,他将手松開收回,面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抱歉,恕在下唐突。”
蓦然幹脆利落的動作,讓周凝月心也跟着一落,她默默的收拾起自己剛才的胡思亂想。
賀蘭玉輕輕地揉着額頭一角轉過身來,恰好就看到這一幕。她目光開始在兩人身上打量起來。
哥哥何時與周凝月這般熟悉了?從前也不見得他對哪個女子上心啊。
再看周凝月這會兒面上明顯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這在從前她可從未見過周凝月對其他男子這樣。
話本裡一般這樣描述的時候……
賀蘭玉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她眼底冒起亮光,這倆人怕不是彼此喜歡吧。
驚覺于自己發現秘密的賀蘭玉很快安靜下來,她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打擾了他們,甚至于連額頭的痛處也忘了。
不成想,他二人才說兩句就結束了。
賀蘭銘想起自家小妹來,他轉頭看向周凝月的身側,轉移了話題:“阿熹,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賀蘭玉連忙擺手。
賀蘭銘聞言皺起眉頭:“可是你的額頭……”
周凝月這會兒也跟着看過來,視線落在賀蘭玉紅彤彤又高高腫起一片額頭時,她吃驚道:“阿熹,你的額頭好像腫了。”
“腫了嗎?”賀蘭玉皺眉伸手摸去,指尖觸及到腫起的地方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知道這人最是愛美,周凝月好聲安撫着她:“沒事的,兩日就會下去了。”
賀蘭銘見她也沒什麼大事兒,便起身朝馬車外走出去,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突然停了車。
“發生什麼事兒了?”賀蘭銘視線掃過馬車周圍一圈,問向車夫。
車夫回頭看向他,老實回道:“方才有一小童突然跑到了路間,馬車差點就要撞上了,這才急忙停了車。”
賀蘭銘也确實注意到路邊有一孩童哭聲不止,任他的娘親如何哄抱都不行。
說着,就見他從馬車上下去走到母子二人跟前,蹲下身對那孩童溫柔耐心道:“可有傷到哪裡?”
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還如此好看,孩童很快就止住了哭聲,他吸溜了一下冒出的鼻涕朝着賀蘭銘搖頭。
“沒事兒就好。”賀蘭銘笑着起身,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
他将手中的一個錦袋遞給孩子的娘親:“剛才讓你和孩子受驚了,這些算是我的歉意。”
孩子他娘原本還想拒絕,卻在觸及錦袋的時候動作一僵,裡面銀子大概能算得上是他們家兩三年的收入了。
所以她沒有拒絕,隻是一個勁兒的說着:“多謝公子,多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