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将她的手一甩:“二嫂嫂,我們是來問良辰如何了的?若能得她信任兩分,或許能得些銀子!再不也能得她幾分好眼色,将來有的是好處!從前她繳不上田稅都不怕我們,她如今有的是銀錢,早不将我們放在眼裡了!你怎的一定要得罪她?”
楊氏目瞪口呆了片刻,忽地洩了氣:“我也不知怎的,看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偏她還對我全無尊敬,你知曉我的,我哪裡咽得下這種悶氣!”
黃氏歎了口氣:“二嫂嫂,你是因當日她壞了你與窦娘子打的商量氣不過麼?真若如此,我勸你将這口氣咽下去吧!如今她有銀錢還有勢,村中人都聽她分派,連胡家都禮待她幾分,我們早便不是她的對手了,你看不分明麼?你輕舉妄動隻會壞了我的好事!”
楊氏握着拳:“你,什麼好事!你在謀算她?”
黃氏瞅了她一眼:“沒!咱們回去,别再來了,等着聽消息便好。”
姚姜看着楊氏與黃氏走得不見蹤影了,回過頭來對劉昭山與陳泉:“我言出無狀,對不住二位叔父,我們再,”
“姚小娘子,”陳泉歎了口氣:“你家的事我們已知曉了。”
姚姜一愣,劉昭山點頭:“你家良辰與胡掌櫃家孫兒被綁為了肉票這事,青川城内外早便傳遍了。我們在下河村都聽到了,下河村鄉鄰還向我們問起。我們知曉這不是小事,便趕着回來了。你可要我們幫手?”
陳泉:“跑腿傳話找人都行。你心中有事,家務事應當無心去做,可要我家媳婦來幫手?”
劉昭山與陳泉都是粗漢子,平日是與姚姜說的隻是莊稼。這是他們初次說出農稼外的話來,卻是真正地關心。
姚姜怔在當地,片刻後松懈下來:“多謝二位叔父,這事,這事已要了結了。”
“良辰回來了?”陳泉四周看了看:“我沒見他呀!”
劉昭山拉了拉他:“姚小娘子,你别太擔憂,你家良辰吉人天相,會平安回來的。”
隔日天明,姚姜把譚羽的頭發梳為杜翠蘭常梳的發式,找出杜翠蘭的衣裳讓她穿上。
杜翠蘭比譚羽長兩歲,生得靈動秀麗,譚羽則是修眉俊眼,面貌差異甚大。
幸而譚羽身形高挑,穿上杜翠蘭的衣裳尺寸差不多,隻是身形纖細了些。
雲娘子看了片刻,讓譚羽将毳衣穿在外衫下,再用頭巾将她的頭臉遮去大半,隻露出額頭與一雙眼睛,再描畫過眉毛,遠遠望去倒也難以分辨。
丁田和郝大幫手把銀箱擡上馬車,牽來匹棗紅馬架車,譚羽跳上趕車位:“姚姐姐,我們走。”
雲娘子挽着姚姜的手臂送她到馬車前:“你弟弟一定能平安回來。我想陪你同去,可我身形與你妹妹太不相似,跟了去怕要壞事。但你别擔心,小羽很是機靈,她趕車很平穩。若有意外,你就聽她的。”
她轉而對着譚羽:“你要改口喚嫂嫂,别露馬腳。我可是将姚娘子交與你了,你得好生将她帶回來。”
一路上,姚姜忐忑不安,他們乘坐的是自灑金巷帶回的馬車,昨晚譚家父子和丁田将車廂拆去了,拉車的馬匹是張相公雲娘子帶來的馬匹。
譚羽果然将車趕得極是平穩,來到歹人指定之處,卻是一處山坳。
譚羽駐馬不前,看了看四周:“嫂嫂别下去。”
她又将四下裡看了片刻,将缰繩交在姚姜手中:“我去看一看。”
沒等姚姜出言,她跳下馬車向着一處走去,在那處蹲下身來,伸手拂開前方的堆雪。
姚姜這才看到那堆雪下有個小小的石佛龛。
譚羽對着石佛龛看了片刻,伸手在四周摸了片刻,又在佛龛前的香爐裡細細摸索過,而後轉身回來,跳上馬車将手中的物事交給姚姜。
她遞來的是油紙包,姚姜打開來,内裡是一張字紙,紙上題着一行字:往南十裡桃林。
譚羽就着姚姜手中張了一眼,拉轉馬頭趕着車向南而去!
往南走了數裡,馬車已走在了一條小路上。
此間四周平坦,乃是一片白雪覆蓋的良田,沒有樹木。
姚姜忍不住了,小聲問:“你怎麼知曉那處有個佛龛?”
譚羽趕着車,壓低了話聲:“昨晚哥哥帶着我來查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