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也有好男子不需要妻子操勞,甚而支持妻子與妻子同心協力,如張相公與你。但你們這樣登對夫婦世所罕有,更多的是飲食男女。張先生需要能跟随他、照拂他的以他的醫術為主的妻;我自忖有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為他做到這地步,亦不願放棄。與其将來成為怨偶,不如現下便莫要答應。”
雲娘子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發:“怨偶,這詞倒也新鮮有趣。實則我也不看好你們。你們各有本事,雖都是極好的本事,但都得讓人全力以赴,真在一起,必定要有人的本事荒廢了。不論是你還是他,荒廢了都極是可惜。你值得這世間好男兒珍惜,他日若能遇上個真正懂你你也喜歡的男子,你可千萬不要放過。”
當日晚間,張相公與譚青山雲謝了胡村正,并向他辭行。翌日清晨,張相公及譚青山等人離開三河村,返回家中。
雲味私墅重開二十日後,再次有食客來到,莫五媳婦等村中鄉鄰依舊到私墅幫廚。
這日姚姜自私墅回來,飛霞來到。
姚姜自蝗災便無暇顧及錢豆豆,這時見了飛霞,想起錢豆豆來,連忙問:“你們家姑娘可好?”
飛霞行了個禮:“還好。我們家姑娘想見娘子。”
丁田當日下午便将錢豆豆接到了灑金巷。
錢豆豆依舊衣着精緻,容顔美豔,她對姚姜行了個禮:“許久未見了,姚娘子可安好?”
姚姜請她到偏院坐下,給了飛霞一角碎銀,杜翠蘭拉着飛霞出門去了。
“姚娘子,”錢豆豆歎了口氣:“我很想你來陪我說說話,或是來與你說說話,這些日子,我一直等你想起我來。”
姚姜歉然:“前些時日我太忙碌沒能顧得上你,請你見諒。如今有空了,請你來說話。”
先有旱災後有飛蝗過境,流民衆多,他們可比比錢豆豆凄慘得多。
即便沒了聽曲的恩客,錢豆豆也不會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流民卻真正掙紮于生死間,見得多了,姚姜對錢豆豆的自憐自傷也不似從前那般同情。
錢豆豆:“我也知曉你忙。我聽到了些許。”
姚姜一愣:“你聽到了?”
錢豆豆微笑:“前幾日有來聽曲子的恩人說有位姚娘子,帶着村中鄉鄰把流民接了去,讓流民有屋可居沒有餓死,乃是青川最出色的女子。我一聽便知曉是你!”
姚姜愣了片刻:“這可真是誇大其辭,我沒這麼厲害。”
“依我看來,不曾誇大。”錢豆豆笑着:“今年這兩場天災波及數郡,别郡都死了很多百姓,隻有青川郡沒餓殍遍地,還收下了許多流民,這事傳得甚廣,我聽好幾起來自異鄉的客人提過了。”
她忽然住了口,看向門外。
陸瑾玥正走到門前,看到錢豆豆,她收住腳步對姚姜一笑:“姚娘子,你這邊事畢請到後院說話。”
陸瑾玥與姚姜也已厮熟,常常在陸老夫人面前與姚姜說笑,這時忽然退去,姚姜知曉是錢豆豆的緣故。
錢豆豆直待陸瑾玥離去,才小心地問:“姚娘子,這位是?”
姚姜想了想:“這位是陸家小娘子,陸小娘子與衛公子是故交。陸小娘子與她的祖母前幾日來到此間,就住在後院。”
錢豆豆輕聲道:“難怪。”
停了一停,她問:“姚娘子,這些日子衛公子可寫過信來?”
姚姜搖頭:“公子不曾寫信來。但他來過一回,”
“他來過?”錢豆豆睜大了美目,但片刻後便歎了口氣:“他怎的連句話也不來同我說一說?”
姚姜見了她的失望神情,頓悔失言:“衛公子當日回來是前來辦公差,不是獨身前來,因此隻在青川呆了半日便離去。”
看這情形,錢豆豆若得知衛駿馳在青川呆了兩日才離開,必定更加傷感。姚姜索性說他隻呆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