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陸老夫人來到灑金巷,姚姜每日都會将私墅的點心餐食挑上些許帶到灑金巷送到陸老夫人院内。
陸老夫人時常帶着陸瑾玥出門散步,她們帶着兩名侍女兩名侍從,還有車馬遠遠跟随,氣派非凡,倒也沒人前來招惹。
這日陸老夫人散完步回來,正遇上自私墅返回到灑金巷宅院的姚姜。
姚姜行了個禮,讓杜翠蘭将帶來的吃食交給侍女。
陸老夫人對她招了招手:“姚小娘子,你今日來得早些,我們說說話。”
來到後院,杜老夫人坐下,姚姜行了個禮也在一旁坐下。
陸老夫人思忖片刻:“我沒見朝廷的邸報看到為你請功,許多出了錢出了糧的富貴人家這回都得了朝廷的封賞,可你卻未得,這可不公平。”
邸報為朝廷傳知朝政的文書,尋常百姓根本不能得見。
姚姜并不意外陸老夫人能看到,她微微一笑:“陸老夫人,在我看來赈災必得是朝廷與官府的作為。兩場天災相連,富戶能出的力也有限,便是家财萬貫的富貴人家也隻能隔幾日施一回粥,此赈災須是朝廷的作為才能持久。真正安頓流民的還是官府。”
陸老夫人搖頭:“你這話很有見地,可我知曉你的功勞也不容抹殺。似你這樣大的功勞都抹殺了,豈不令世人心寒?我來為你請功吧!必定是青川郡守遺漏了你,這情形常有。我可以為你奏請封賞,絕不能寒了你的心。”
姚姜吓了一跳,趕緊起身對陸老夫人行了個大禮:“多謝陸老夫人的好意,青川縣丞寫奏疏前是要為我請功的,是我拒絕了。”
她将當日拒絕的原因說了一回。
陸老夫人聽完姚姜的話,歎了口氣:“你有這樣的大功德,卻拒絕了朝廷的封賞,我也有些看不懂了。”
姚姜卻問:“陸老夫人,您可有孫嬷嬷的消息?”
陸老夫人:“你要找她?我能幫你傳信。”
姚姜微笑:“我隻希望孫嬷嬷平安無事。”
陸老夫人笑了:“她在南方,所在之地正好避開了天災。我從南郡來此時還收到了她的消息,她一切安好,你不必為她擔憂。”
正說話間,門上有人輕敲,杜翠蘭進來先給陸老夫人行了個禮,而後對姚姜:“嫂嫂,孫府的管事娘子來了。”
來人是孫夫人的貼身仆婦曾娘子!
見了姚姜,曾娘子笑着行禮:“我家夫人得了空閑,請姚娘子去飲茶說話,還請姚娘子賞個臉去坐一坐。”
姚姜猜測着孫夫人要與自己再提任老夫人那日的話。
任家在此間經營米糧生意,與官府的交道不會少。任老夫人在孫夫人宴請時與自己細說親事,必定得了孫夫人的授意。
孫夫人想借任老夫人家将自己網羅在手!
姚姜思忖間,曾娘子已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夫人派了車馬,姚娘子隻管随我同去,晚間我送姚娘子回來。”
孫府的馬車載着姚姜出了城向東,走不多時已轉上了一條小道。
這小道兩旁全是林木,隻是這時飛蝗剛死去不久,林木隻有枝頭微有綠意。
馬車載着姚姜與曾娘子順着小道轉了幾道彎,這一路來不見人家,但路卻修得很是平整。
見馬車走上了與孫家城外宅邸不同的方向,姚姜看向曾娘子。
曾娘子微笑:“夫人另尋了清靜的說話處,這時已在等候姚娘子去到。”
馬車轉過數道彎,在小道的盡頭停下,曾娘子攜着姚姜下了馬車。
映入眼簾是有一所莊園,粉牆烏瓦,飛檐挑起,正門關着,門頭懸挂的匾額以烏木制成,匾上兩個飄逸出塵的大字:濯清。
這兩個大字以泥金塗色,極是簡潔。
曾娘子上前叩門,片刻後門開了一縫,曾娘子小聲對門内說了句話,那門内之人将門打開了些許對着姚姜看來。
見了這情形,姚姜的心已經提了起來。
她以為曾娘子帶她來到的是孫家的另一處宅院,但看曾娘子小心翼翼的神情,忽覺不對。
她從未來過此間,這莊園離青川城雖不算太遠,但卻處于七彎八繞的山林間,一路來都未遇上行人車馬,姚姜自忖若與孫夫人一言不合,難以回到城内,頓時後悔沒讓丁田遠遠跟随。
院門關上後,曾娘子來到姚姜身邊:“我家夫人在内裡喝茶說話呢,姚娘子進去後,内裡有人會給你引路。”
姚姜看着她:“曾娘子不一同入内說話?”
曾娘子笑着:“我哪能在夫人們說話時去打擾,我就在此間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