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給衛駿馳清洗傷口，衛駿馳忽然問：“你這回去北張采買了哪些物事？”

姚姜将在北張城的情形說了一回：“屋舍與畜欄建好豬牛羊都會送來，再有兵士照看，農莊便算有了根基，将來再慢慢建。”

衛駿馳想了片刻：“無名寺離城稍遠，若有意外守城兵士未必能顧及。你既找了工匠來，索性在路口修上哨塔與關卡與南城門遙能相呼應，即便有遊牧騎兵悄然來到能兩面夾擊，不讓他們悄然南去。哨塔與關卡簡單，用開田畝開出的樹木山石便能建好。”

“大周邊境漫長，盡管大營已經盡力延伸，但依舊有空漏，遊牧騎兵會找尋北疆空漏處悄然進入大周國境。而你建的農莊若被遊牧騎兵探知，必定會設法前來損毀。即便農莊中的莊稼未長成，縱馬走一回，莊稼不是被踏壞便是被馬啃了去，因此守護必不可少……”

他侃侃道來，張全等衛駿馳話畢，便與姚姜細說現下軍營中常用的藥材。

談談說說中，姚姜才知曉，大營每日都要面對遊牧騎兵的突襲，衛駿馳進入軍營立刻就操練騎兵，并已與遊牧騎兵硬碰硬打了幾場小戰。

遊牧騎兵仗着快馬前來奔襲，步兵雖及時應對，但對上遊牧騎兵依舊吃虧。

遊牧騎兵攜帶的箭支有限，射完箭支不能奏效便看對方的情形而定。

若北疆大營兵士沒成集結成隊，他們便縱馬來沖城關，若北疆大營兵士集結成隊反擊，他們便縱馬離去。

便是姚姜去北張城這幾日，遊牧騎兵也飛騎來襲了兩回。

兩撥騎兵飛馬來襲間隔不到一頓飯功夫，衛駿馳帶騎兵追擊并将遊牧騎兵驅趕開去時與第二撥遊牧騎兵撞了個正着，倉促之間短兵相接，雙方都有損傷。

衛駿馳在與遊牧騎兵頭領對戰時，被一名遊騎兵扔來的刀砍中肩部。

衛駿馳對自己的傷渾不在意：“臨陣對敵，小傷在所難免，不必在意。”

張全搖頭：“衛公子，現下的情形将敵軍趕走便可，追擊也不要追遠。誰知他們不會是誘敵深入？雖說遊牧騎兵大多不通文字，但他們卻很會打獵，也會找法子誘捕獵物，狡猾得緊。”

姚姜将在北張城騾馬集市的情形說了一回：“他們能繞過北疆大營混入北張城，果真狡猾。”

衛駿馳劍眉皺起：“紅馬、淺金色馬，你可看到了馬背上的人？”

姚姜：“他們的馬奔得太快，我隻看到背影。”

“下回你遇上這樣的事趕緊離開，不要管他人，自行跑開便好。”衛駿馳看着她：“這情形這時節，你不要顧及他人。”

姚姜詫異之極：“衛公子是覺我帶着許校尉的夫人跑開不對？我該不管顧她，獨自離開？”

衛駿馳點頭：“正是如此。這情形下，你最應當的是先保住你自身！”

姚姜沒料到他會說出這話來，一時間愣了。

張全已接上：“姚娘子，你須得知曉，北疆守軍将來的好飯食都要指望你，連同傷兵所需的藥材都得由你帶着人種出來！這情形下，你去管顧他人是好心，但卻也是将大事置之不顧。”

姚姜呆看着張全，衛駿馳柔聲勸道：“此間糧饷艱難，守軍吃得連豬都不如。便因有你在此，兵士才嘗到了從前在家能吃的鮮菜。隻有你能讓北疆兵士吃飽吃好，因此你比别人都更要緊。北疆上至将帥下至兵士都可以折損，獨你不能折損！你若折損了，沒人能接手把你的農莊建好，北疆的糧饷還會艱難，難說還會有餓着肚子對敵的情形。因此将來遇上敵情，你别管别人先保住自己！”

姚姜實在不知如何回答，以做飯為由溜去了竈間。

晚飯後，張全與衛駿馳一同離去。

二人走到門前，又再次叮囑姚姜：“若遇上意外，一定躲遠些。你保重自己最為緊要。”

工匠與泥瓦匠帶着各自的幫手與所需物事如約而至，換防回來的兵士看到工匠來到，越發有了幹勁，建屋舍的地很快便清理出來，工匠便畫地建屋。

高月娥每日裡拿着在北張城記下的種種和姚姜給的圖紙，跟在工匠頭領身後仔細查看，時不時比對。

有兵士相助開地建田，姚姜不僅在新開出來的田地裡種了軍營常用的藥材與四月稻，還開始栽種牧草。

牧草長勢快，兩日後便已冒出了苗尖，自泥土中透出的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