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訂了兩套頭面與苗桂君戴上帷帽起身離座。
掌櫃在前方引着她們下樓來,直送到門外,與一名步上台階的葛衫男子走了個面對面。
這男子面上有着數道疤痕,一道疤痕将他的一邊眉毛斷開,眼皮也耷拉下來;另一道疤痕橫過鼻梁,還有道疤痕将他的一邊嘴角向下拉去。
這人的面容毀壞得厲害,姚姜隔着帷帽的薄紗都能看到他面容扭曲,連忙将目光轉開。
但苗桂君卻輕輕“啊”了一聲,姚姜連忙拉她,苗桂君這才閃在姚姜身後。
葛衫男子彎腰低頭對她們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對不住,小人面貌可怖,吓着二位了。”
他話聲年輕語調溫和,為了不驚吓苗桂君與姚姜,他直起身來背轉過身去。
他一轉身,姚姜便看到他左耳後有塊黑斑。
姚姜一愣,盯着黑斑細看,黑斑約銅錢大小,隔了面紗看去為黑色。
她記得宋虎對她說過,綁走杜良辰的人左耳後有塊銅錢大小的青斑!宋虎還對她說了那人的名字,但急切間她想不起來!
姚姜想将面紗撩開看分明些,硬生生忍住了,拉着苗桂君福了一禮,而後步下石階。
走出去十數步再回頭,金奁台外隻有迎客夥計,掌櫃與那人都不見了!
她邊走邊仔細回想,卻聽苗桂君小聲說道:“先前那人,我們上回似曾見過!”
黃進福已來到茶樓門口迎接她們。
見黃進福張口欲呼,姚姜已對着他擺了擺手,黃進福機靈即刻收口。
姚姜又回頭看了金奁台一眼才步入茶樓,黃進福機靈對着金奁台看了一眼,小聲問:“可是有事?”
姚姜回頭看此間離金奁台不遠,便問:“你可見先前我與苗娘子出銀樓時與一人打了個照面?”
黃進福點頭:“我見那人給二位娘子讓了路。”
姚姜問:“你可見那人進了銀樓?”
“進了。”黃進福看着姚姜:“姚娘子識得他?”
姚姜略一思忖:“你可看清了他的身形,可看分明了他身上的衣裳?他若走在人群内,你可能認得出?”
黃進福皺着眉想了想,方才點頭:“我能認得出。”
姚姜便将黃進福打量了兩眼,而後小聲囑咐:“我有件事要請你相助。你那人自銀樓出來,先看他左耳後可有銅錢大小的痕斑,若是黑斑便罷了,若他耳後的斑痕是青斑,你便小心跟在後方看他去往何方。但千萬小心,别被他察覺。”
停得一停,姚姜又道:“他或許識得你,你不能挨得太近不要與他照面。若他有同夥,你即刻便離開,不要再跟随。當中的緣故我過後與你細說。”
黃進福并不多問,讓茶樓夥計引姚姜與苗桂君去許牧野喝茶的雅間,他則步出茶樓向着金奁台而去。
夥計将姚姜與苗桂君引到許牧野處,姚姜才見這雅座臨街的樓上,坐在此間金奁台的正門一覽無遺,難怪黃進福看到了那人給自己和苗桂君讓路。
她坐下看了片刻,黃進福已混入金奁台外一群閑漢中等候。
苗桂君解下帷帽看了看黃進福,轉頭問:“姜姜,先前那是何人?讓你這般緊張小心。”
姚姜歎了口氣:“我還不能确知。”
許牧野看了看妻子又看向姚姜:“姚娘子,你們遇上何人?”
姚姜想了想:“我覺得他似是我在找尋的人,但我拿不準。待黃進福探看一回再說。”
許牧野與苗桂君雖摸不着頭腦,但看姚姜神色凝重,便不再問。
不過一盞茶功夫,葛衫男子步出金奁台,兩名夥計送到門外。
葛衫男子步下石階,一名等在街邊的随從去到他面前,二人一同向着街巷的盡頭行去。
黃進福遠遠地尾随在後方。
許牧野看了看姚姜,喚來夥計會了賬,帶着他們一同返回客棧。
回到客館他們居住的院内,客館的夥計退去後,苗桂君忍不住了:“姜姜,你遇上了何事?怎生這樣奇異?那男子是何人?”
姚姜見許牧野也神情探究,先走到門前看了看,才道:“他或許是綁票過我弟弟的歹人。”
許牧野夫婦聽了這話都相顧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