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藥名後都寫着十數味藥材,還有所用藥材的數目。
這兩張處方所用的紙色澤已近黃褐,墨迹也陳舊,紙上還有不少污漬。
姚姜将兩張處方看了一陣問:“老人家,這方子是哪裡得的?”
老漢搓着手:“這是我在家中箱底找到的。”
姚姜:“老人家哪一位曾是郎中?”
老漢搖頭:“我家沒有過郎中。我家大兒在高家營安了家,請人捎了信讓我過去那邊,我收拾家中物事時找出來的。我不識字也不知這是藥方,看着是字紙沒敢扔。前日找人看了,有人說是藥方。我聽聞府上收藥方,便送來了。”
小孤城因少有遊牧騎兵來襲擾,郭彪等随軍醫官都很是清閑,常常研究藥方。
再招來到軍營,找到郭彪将有人送來藥方說了一回,郭彪當即便喚了同僚跟着她往姚姜家中來。
姚姜見郭彪來到,将兩張藥方遞過去。
郭彪将藥方仔細看了片刻皺着眉問:“衛夫人,送來這藥方的老者呢?”
姚姜:“老人急于返家,已離去了。”
她看着郭彪:“我雖不懂醫術,但每回送來的藥方也會看上一看,這兩張方子與先前看過的都不同,我猜着或許有用,老人家又趕着要走,我便給了銀子讓他離去了。這兩張方子可能用?”
郭彪對着藥方又看了看,遞給同來的醫官,對姚姜道:“這兩張方子我從未見過,有的藥材用得也太大膽,因此想要問上一問。衛夫人付了銀子了?”
姚姜點頭:“我問了,老人家及他的兒女皆不識字,更不會行醫。這兩張方子太陳舊,我猜或不是多年前意外得到,便是老人家祖上有人曾是郎中留下的。但因老人家中人都不谙醫術,因此這方子就一直沒人知曉。”
她将老漢的情形說了一回,郭彪與那名醫官又将藥方仔細看了一回:“這兩個藥方當中有好幾味藥材都很是稀罕,此間找不到,若有這些藥材,我還真想試一試。這百寶止血方正是軍營所需,”
他輕輕搖頭:“可惜。”
姚姜:“如何可惜?”
郭彪:“這藥方中的一味田七是止血化瘀血的好藥材,隻有雲嶺以南才生長,偏生這味藥材是這藥方裡的君藥,不可替代,唉!”
另一名軍醫也歎息:“這百寶止血方或許比咱們常用的止血方更好,但僅田七用得多這一項,便很難成藥。”
姚姜:“我來栽種田七。”
郭彪驚異:“衛夫人還能種出田七來?我可聽聞田七隻生長在瘴氣極重的天南大山中,衛夫人哪裡找到的種苗?”
姚姜微笑:“田七種苗我很早便有了,我早先前曾請的南北行掌櫃自南方找來。那時是用在做菜。我将它磨為粉兌上火腿雞湯,清涼微苦,很受食客喜愛。”
“這田七在歸雁城外種了不少,那邊的傷營也常用,我來此時也帶了那邊育好的種苗來,在院中種了些許,很快便能收成了。二位醫官請去看一看。我知曉生長的時日短,藥材的藥力不足,但有總比沒有好。”
轉眼一月,小孤城外田中的莊稼菜蔬長勢茂盛,姚姜還在山坡上種了不少果樹與香料。
因小孤城的兵士清閑的多,又希望早些改善飯食,不當值的兵士都會來幫手,不是松土肥田,便是用心澆灌,還有不少兵士跟在姚姜身後,學着嫁接、授粉、扡插,越來越精熟。
姚姜未到小孤城之前,的确覺得沒有心力,但來到此間後,看到兵士開好了田地等着自己來到,無法置身事外。
小孤城軍營内的兵士都趕來幫手,她要做的事都有人搶着做,姚姜建這農莊建得很是省力,且看着兵士們幹得熱火朝天,心中的郁塞慢慢松動。
姚姜也去了此間的竈間,小孤城的竈間比先前歸雁城的竈間稍好,但也得重建。
她将歸雁城竈間的圖樣做了删改,雷邁遠找了工匠派了兵士來,将竈間也修繕一新。
事事順利,在小孤城住了一月有餘,姚姜心中的郁塞沉重已化去了八分。
汪娘子住在外院,她每日裡背着小山跟着姚姜去田間,挽着衣袖就下地幹活。
小孤城的兵士也知曉她是已過世的萬把總的夫人,對她頗多照顧。
汪娘子做起農活來當真抵得上男子,她身體健壯,連搬擡物事都做,她不惜力氣,讓兵士們很是敬重。
兵士們搶着幫她挑水,有時也會幫手,還會與她細說農活,見她搬擡物件都趕着去接過來。閑暇時,他們還逗弄小山玩耍,逗得小山格格笑個不住。
這日,姚姜讓兵士殺了數頭牛,數頭羊,送到竈間,并帶着竈間苦役做菜飯。
正在忙碌間,一名骠騎營兵士來到,見了姚姜,他拱手行禮:“見過衛夫人。千戶讓我來尋夫人取五十兩銀子有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