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嬷嬷抱着小山立在廂房門口向着院門方向張望,蘇季揚與田興才帶着小四立在院門邊等候,見姚姜出來,三人便迎了過來。
田興才:“夫人,家中隻有後院一東一西兩間廂房牆壁最厚,牆壁是石磚建成,屋頂都是蓋的屋瓦,倒都差不多厚薄。”
姚姜想了想:“二位嬷嬷帶着小山挪到其中一間屋内去,這兩間屋子可都有窗戶?”
小四點頭:“有。”
姚姜:“用桌椅箱籠将窗戶堵嚴實,地上鋪墊厚實些,架上桌案高幾,鋪蓋全都搬入其中。自今日起坐卧睡躺都在桌下墊子上。”
馮嬷嬷愣了,片刻後小心地問:“夫人的意思是咱們不住各自的屋子了?”
姚姜:“不住了。我與再招瓊葉跟嬷嬷們同住一屋,家中男子與骠騎營的兵士住另一屋。若幾位骠騎營兵士不明白,請他們來問我。”
馮嬷嬷看着姚姜,眉頭緊鎖。
姚姜則轉頭對蘇季揚與田興才道:“現下隻能擠着住。”
分派完畢,姚姜帶着四名骠騎營兵士步出家門。
城中早已亂了,百姓呼喊奔走,有收拾随身物事的,有到軍營去呼喊的,還有撕扯着守在街邊的兵士問他們為何不出城禦敵的……紛亂至極!
有人跑近姚姜,都被林振羽帶着兵士用兵刃逼退隔開,沒能走近。
姚姜走了片刻,見到幾名行色匆匆的兵士,便對随行的骠騎營騎兵道:“勞煩請他們來說話。”
一名骠騎營騎兵過去将那幾名兵士攔住,讓到了姚姜面前,姚姜問:“幾位是哪位頭領麾下的兵士?”
幾名兵士行了個禮:“衛夫人,遊牧騎兵忽然兵臨城下,來了無數,揮着弓箭罵陣,還将羽箭射來。我們隻有城牆上的數十名守城兵士,連頭都不敢冒!衛千戶已糾集弟兄們對敵,我們趕去幫手。”
幾名兵士匆匆離去,姚姜立在原地想了片刻,對林振羽道:“現下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再有不懷好意者之輩,說不定會推波助瀾,趁亂挑事。”
林振羽點頭:“衛夫人所言甚是,想必是敵人忽然來到,百姓驚惶,這才亂了。我這便去軍營。現下城中不安甯,衛夫人切莫在外停留,先返回家中。”
他吩咐骠騎營兵士:“送衛夫人回府。”
姚姜:“我不能去南城門麼?”
林振羽對她抱拳:“在下知曉衛夫人心中的擔憂,也知曉衛夫人往南城門去的緣故。但現下城中亂了,衛夫人不宜在外行走。待得千戶将城中亂局穩住,衛夫人再外出不遲。”
返回家中,姚姜即刻分派再招和瓊葉做幹糧:“多做些面餅,煮些幹肉,兩間屋内都要備得有吃食,要不生火也能有吃食可吃。”
再招與瓊葉跟随她時日已久,并不多問,當即便忙碌起來。
姚姜帶着人将後院一東一西兩間廂房的窗都用衣櫃箱籠牢牢堵上,不留一絲縫隙,又在地上鋪好厚褥子,再架上條桌方桌。
小山醒了,睜着眼睛四處找尋母親,找了一回沒見到,小嘴一扁便哭出聲來。
劉嬷嬷連忙抱着他往竈間去了,馮嬷嬷則跟在姚姜身邊。
看着兩間廂房鋪陳完畢,馮嬷嬷小聲問:“夫人這是防備遊牧騎兵攻入城中?城牆那樣高,遊牧騎兵進得來麼?”
姚姜:“嬷嬷,你們自今日起便帶着小山住在此間,直至遊牧騎兵退去。”
一名骠騎兵士來到門外:“鐘娘子來了,一定要見衛夫人。”
姚姜這時節哪有心思應付,當即道:“不見。勞煩派人送鐘娘子回她家中。”
她話音剛落,已聽到鐘娘子尖銳的呼聲自前院傳來:“衛夫人,衛夫人,我有急事,一定要見你!請你出來相見!衛夫人,衛夫人!”
劉嬷嬷皺了皺眉:“這鐘娘子是聰明人,可這幾日卻也真是沒眼色。我去請她返回家中。”
姚姜想了想:“我還是見她一見,嬷嬷将她請進來問上一問,我安撫幾句,便讓人送她返回家中。”
馮嬷嬷:“夫人,”
“千戶現下對敵,無暇照管武官家眷。”姚姜道:“我知曉了她的難處,設法為她解憂,也算為千戶分憂。”
馮嬷嬷輕歎:“那我陪着夫人去客堂。”
馮嬷嬷攙扶着姚姜來到客堂時,姚姜才見來的不僅有鐘娘子,還有另一位武官的夫人!
這位夫人姚姜隻在彭娘帶人來家中時見過一次,也是小孤城軍營中一位副尉的妻,但連姓名都不知曉。
鐘娘子在客堂中踱步,連連歎氣,那位夫人則坐在一邊椅上,神情呆滞,止不住的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