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弈甯隻預備帶上幾個丫鬟仆從的,畢竟這裡離皇陵不遠,有駐軍紮守,倒也不怕。但秦風不放心,非要親自帶人護送,最後好說歹說,才勉強打消了念頭,卻仍是挑了四名護衛随行。
這樣四個肅殺凜冽的彪形大漢在側,實在是沒法兒随意亂逛。正好天兒也有些熱,弈甯幹脆帶了人去茶樓小歇。
一早去禮佛的好些香客已經回來了,茶樓大廳人滿為患,連門外都支起了涼棚,說書先生幹脆将桌子搬到了門廳。
“話說這栖桐山弘光寺,建寺不過十數載,然玄淨法師慈悲為懷、佛法無邊。。。。。。”
弈甯坐在二樓廂房望窗邊,正聽着樓下說書人若有若無的說書聲。不經意間瞥見茶樓前駛過的一輛馬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半舊不新的車廂,極常見的靛藍粗布廂簾,行駛的十分緩慢。
但就是這樣一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馬車,裡面竟然坐着當朝太子妃。
雖然隻是微風掀起廂簾的刹那一瞥,但弈甯确認自己沒有看錯。
她招招手,對豆蔻低語了幾句。豆蔻看了看窗外,迅速取出帷帽帶上,快步出了茶樓。
不怪弈甯多想,太子病重,這個時候甯和樂不在東宮侍疾,居然跑來了幾十裡外的鳳翔鎮,行蹤還如此遮掩,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約摸一炷香的功夫,豆蔻氣喘噓噓地回來了。
“奴婢跟到鎮子東頭,那馬車出了鎮子便上了栖桐山的小路,那邊人少,馬車行得快,奴婢便追不上了。但奴婢跟人打聽過了,那條路是去往弘光寺的路。”
咽了咽口水,豆蔻繼續小聲問道:“王妃,您說都這個時辰了,太子妃怎會突然去這麼個小寺廟?還乘了那麼一輛舊馬車。若是祈福上香應該早上來啊,這都快午時了。”
是啊,為什麼呢?
弈甯也想知道,她略思忖了一下,高聲道:“這玄淨大師果真如此靈驗?不若咱們也去瞧瞧。”
豆蔻會意,遂扶着弈甯出了茶樓。
馬車上了栖桐山後一路快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突然停了下來,弈甯以為到了,正待下車。護衛縱馬前來,高聲報:“王妃,前方有岔路口,容小人先行去打探一下是哪條路。”
弈甯打簾外去,果見前方一左一右兩條車道,左邊一條略窄。
護衛很快回來了,馬車駛入右側車道,繼續前行。到弘光寺時,寺中僧侶已用過午齋,整個寺廟靜悄悄的。
弈甯未标明身份,隻道從上京而來,途聞弘光寺香火鼎盛,特來觀瞻。
知客僧見弈甯仆從環繞、衣着華貴,不敢怠慢。趕忙辟了幹淨的寮房供弈甯休憩,又遣人送了幾樣素食和清水等物。
豆蔻嚷着不肯午休,說要去逛逛,弈甯也不攔着,她蹦蹦跳跳地便出去了。
“都說玄淨大師佛法高深,信徒廣茂,我還以為今日冒然前來,定然沒有地方休息呢。不想竟然還有空閑的寮房,倒是難為小師傅了。”弈甯笑道。
知客師傅合掌一禮,道:“貴人嚴重了。今日香客雖多,但因山下有大集,是以香客禮佛畢大多都下山了。目前尚在寺中的,連帶貴人在内,不過三四戶女客而已。”
弈甯但笑不語,亦以佛禮回之。
爾後,添油布施,弈甯又睡了一覺。再醒來時,豆蔻已經回來了。她看着弈甯輕輕地搖了搖頭,弈甯了然,便吩咐回府。
出了寺門,弈甯正要上馬車時,突然想起途中那個岔路口。便回頭問知客僧:“敢問小師傅,上山途中有一岔路口,可知另外一條路通往何處?”
知客僧合手道:“另外那條路亦是下山的路,隻是十分難行,貴人還是原路返回更好。”
弈甯笑道:“原來如此。自是要原路返回的,隻因來時險些走錯了路,擔心回程再次走錯,是以先問問小師傅。如此,多謝小師傅了。”
一路無話,馬車再次行到岔路口時,弈甯下車看了看,發現另外那條路的确是下山的路。但卻不僅僅是下山的路,它似乎還通往九鳴山。
皇陵建在九鳴山,有孝陵衛把守。即便甯和樂是太子妃,也不能無故進山。她繞這麼大個圈子,究竟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