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獵戶與鄉野女醫的一雙女兒,可惜父母早亡。
大女兒因為根骨不錯被镖行的镖頭收做了徒弟,習得了一身武藝。小女兒在山間做采藥人,偶爾也會治些頭疼腦熱的毛病,但比起救人更會下毒。
如今派人去定安查探,甚至能找到她們居住的木屋、父母的墳茔以及接觸過的人。
巫嬰又寫下一行字問:“可定安這個地方不會讓人生疑麼?”
“那便要看你們拿出什麼說辭了。”蕭不言起身,“隻要辛茂信,你們大可直接告訴她你們同我有幹系。這個戶籍若是用好了,會讓她無比器重你們。”
如同劍南無比封閉外人對此知之甚少一般,世上并沒有多少人知曉蕭不言是個什麼樣的人。
同時也多的是人想要了解蕭不言。
“後續有什麼事找田柒便是。”
蕭不言隻覺今日将以往一個月的話都說盡了,喚了聲“阿索”後便不再言語。
已經在重新嘗試飛起來的阿索連飛帶爬地站上了蕭不言的手臂。
他掂了掂這隻不知重了幾斤的海東青,徑直往後山去了。
……
入夜,打發走了理直氣壯留下蹭飯的田柒後,蕭景姝與巫嬰二人齊齊癱倒在了榻上。
同蕭不言主仆二人打交道真是累啊。
歇了片刻後,蕭景姝又強打起精神:“我們還是要商議一下日後的對策——還不知道蕭不言能不能查到我們的身份呢。”
因為怕蕭不言神通廣大到能聽見前院的動靜,她的聲音放得極低。
說到“身份”二字,兩人的面色格外愁苦。
她們兩人的身份細說起來一個比一個麻煩。
巫嬰有氣無力地比劃:“今日蕭不言那厮提到劍南節度使的名字,我才想起數年前從阿婆口中聽說過她。”
苗疆是在女帝天盛大帝在位期間被羁縻的,大帝駕崩後乾甯帝繼位,禦極不過七年便被先帝隆慶帝掀起政變逼死了。
隆慶帝并不為天盛大帝所喜,因此在他上位後,苗疆悄然轉變了态度淡出了大晉朝堂的視野,至今避世已近五十載。
然而即便避世,還是有一些老人與大晉有些暗中往來,巫嬰幾年前去世的阿婆便是其中之一。
蕭景姝明了:“所以你應下這個差事,也是為我們留一條後路。”
如若蕭不言知曉她們的真實身份後想對她們不利,巫嬰便可以借機去同劍南節度使攀交情,還能反手将在劍南的蕭不言賣了。
她有些擔憂巫嬰:“辛節帥應當沒見過你的模樣罷?”
若還沒攀上交情就被認了出來,那引起懷疑結仇的可能可比幫上一把的可能大。
巫嬰搖搖頭:“我前十幾年并未出過苗疆,而且如今也同四年前剛逃出來時長得毫不相像了。”
蕭景姝放下心來。
不管怎樣,巫嬰應當是能保住性命的——至于她自己,也是活着對這些人用處更大。
不然公儀仇也不會留着她。
既然能保住命,那一切就都還有周旋的餘地,若真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大不了毒死所有人,大家都别想活!
秉着這般的念頭,蕭景姝心情都好了不少,也願意往好處想了:“若公儀仇比較中用,沒有讓蕭不言查出什麼來,咱們也得拿出一套應付他的說辭。”
她将以往同蕭不言說過的身世又想了一遍。
看蕭不言的模樣,應當隻信了她們是苗疆人,其餘的都将信将疑——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眼下她得将這份身世編得更詳盡些。蕭不言這般自傲,不一定會事無巨細地問,可她卻得早早準備好說辭。
于是蕭景姝對巫嬰道:“你再同我說說苗疆的那些事。”
巫嬰點點頭。
巫嬰出生的那日,蟲谷中出世了一條罕見的蠱王。
當時苗疆巫族的大巫,也便是巫嬰的阿婆極為高興,以為自己後繼有人。
結果兩年後她便驚覺,巫嬰于蠱毒之道上毫無天賦。
巫族被苗疆人視作山神的孩子,山神或是給予他們溝通萬物的靈性修習蠱毒之術,或是賜給他們靈秀的根骨以武立世。
巫嬰隻有習武的根骨,可偏偏山神還賜給了她無比強大的伴生蠱王,實在是招人眼紅。
大巫是個聰明人,在發覺巫嬰沒有天賦後也并未表示出惋惜,隻把她當成一個普通晚輩教養。
而她的特殊,便在這般的普通對待中漸漸被人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