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意沒時間耗在這裡,再晚一些就不知道方姑又到何處去了。
“往後退些。”她示意柳雲關離遠些,接着抽出劍,雙腳輕點地面,人盤旋上升至竹林頂尖,奮力朝下一劈,竹子應聲而到,斬出了一條徑直通向山體的路。
唐一意穩穩落在了方才方姑所站的方位,按着方姑先前擡頭的方向望去,細細一看,山壁上果然有一塊與周遭環境色彩不大統一的石頭,她擡起劍柄一摁,山壁傳來松動的聲響,緊接着石門打開了。
她朝身後的柳雲關遞了個眼色,兩人前後走入了山洞之中,石門迅即又自動合上了。
果真别有洞天,夜明珠挂滿了洞壁照得洞道明亮,洞道不寬不窄,恰好夠兩人并肩同行。
洞内有許多岔道,唐一意進洞晚了一步,現下也無法斷定方姑究竟走了哪條,隻能帶着柳雲關随意摸索着。
“阿意。”柳雲關想跟唐一意說點什麼,剛開口聲音便在空曠的洞道内回蕩。
唐一意連忙将食指豎舉在嘴唇前,示意他不要說話。
柳雲關點點頭,兩人又在洞中接着摸索。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唐一意耳邊隐隐傳來流水的聲音,她扭頭看柳雲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柳雲關當即意會,也指着自己的耳朵點了點頭,他也聽到流水聲了。
兩人放輕腳步,全神貫注地跟着流水聲的方向走去,眼前狹窄的洞道突然放寬,這洞中竟真有潺潺的流水。
一條溪流圍着中央圓形的高地流淌着,溪水從地勢較高處流下,激在石塊上發出響聲,透過清澈見底的溪水還能看到幾尾小魚在裡面自在地遊着。
柳雲關忍不住将手探到水中想感受一下,不料驚動了其中的魚,它們在水中胡亂蹿着,粘膩的魚鱗碰在柳雲關的手背上驚得他慌亂抽回了手,弄出了不小動靜。
“何人在此?”中央的高地上似乎有人,聽聞這邊傳出的聲響于上方大聲發問。
壞了,是方姑的聲音。
在她的地盤若是被抓到了生死難料,唐一意抓起柳雲關拔腿就跑,頭都不回一下,生怕耽擱了一瞬就被方姑逮到。
兩人不知在洞道中繞了多久,最後是柳雲關實在跑不動了二人才就此停下。
“阿意,為什麼你這麼能跑。”柳雲關氣喘籲籲的,用雙手撐着兩膝。
“你想被她抓到嗎?”唐一意繞了大半圈也不知道方才的圓形高地在何處了,胡亂指了個方向如此說道。
想到方才那聽起來兇神惡煞的聲音,柳雲關頭搖得同撥浪鼓似的。
“不知何時才能出這山洞。”唐一意摸着堅硬的石壁也犯了愁。
“你用你的劍一劈不就好了。”柳雲關雙手虛握着,模仿起唐一意斬竹子的動作。
“就算我能把這山洞劈裂,你我怕是也要被這石塊壓死。”
好像是這個道理。柳雲關沒再說話了。
“姑娘,欲出山洞請随我來。”就在此時,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人聲。
那人面目白淨,二十來歲上下光景,穿着一身青衣,腳步如此輕盈,竟連唐一意都未曾注意到他的靠近。
“我為何要信你?”唐一意身影一閃,急速繞道那人身後,鋒利的劍架到了他肩上,劍鋒逼近他的脖子。
誰知道他是不是方姑手下的人。
那人不慌不忙地從衣袖中掏出了一粒夜明珠,它在光線黯淡的洞道中閃着血色的光。
“你是無期手下的人?”唐一意一面說道,一面将劍收回劍鞘中去。
“是,小人是少主的侍衛。”
“洞中情态不明,多有得罪,還望海涵。”唐一意雙手抱拳。
“無妨,唐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警惕。”
“這位是……”侍衛指向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柳雲關。
“哦,路上搭救的一個小啞巴。”唐一意再次暗示柳雲關不能說話,這侍衛既是李無期身邊的人,那想必也是見過柳雲關的。
柳雲關微微點了點頭。
“既是唐姑娘帶來的人,那便一道走吧。”
侍衛領頭,他在洞壁上摸索着,雙手忽然朝一盞擺着夜明珠的燈托伸去,用力一擰,燈托轉變了方向,眼前的洞壁随之松動,一條捷徑出現在三人面前。
“唐姑娘,跟緊了。”侍衛提醒道。
三人剛穿過沒一會兒,身後的捷徑便又迅速合上,一切與最初并無二樣,速度快得容不得人多半分猶豫。
後邊的路侍衛重複着轉動燈托的動作,很快三人便到達了原先方姑所在的圓形高地。
唐一意和柳雲關不久前誤打誤撞,從一條洞道通向了高地下層,受視角所限,隻能看到底下流動的溪水和魚群,卻看不到頂上高地的情形,而今換了一個角度觀察,站在高地之上才知道這洞道之中竟是别有洞天。
高地的正上方并無山體遮擋,擡頭可見青天,正午的陽光亦可毫無阻礙地照耀在高地之上,想必正是因為如此,雨天滴落的雨水才能在此聚集,并在高地的正中央形成一個水池,而多餘的水再通過水池的小道流出,在高地最外圍的低窪處又形成了環繞的小溪,也就是柳雲關方才将手探進去那處。
水池中種有一叢又一叢的荷花。
“此處為何種有荷花?”唐一意問道。
方姑不見得對荷花有如此強烈的喜愛之情,更不至于為此費盡心思找了一個洞來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