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街巷上并非明智之舉。
“那便留在巷子中?”
柳雲關點頭,“小巷自有小巷的特色,不是那些外頭一模一樣的酒家可以比的。”
前兩日在街市上逛了幾圈,那些人滿為患的門店看着都差不多,這店的布局相似,酒的味道相似,就連點菜的冊子都是彼此之間相互抄來的,甚是無趣。
小巷可不一樣了,他今日觀察了一番,周圍都是些其他類型的店鋪,此處僅有朱家一家酒肆,況且打掃得幹淨又整潔。
多好啊,沒有同類競争的隐患,反而還能聚集起來相互帶去生意。
這可是區位上莫大的優勢,還是不搬為好。
“留在此處也好,搬來搬去的不大方便。”鄧依不願再折騰。
多年前她還是姑娘時繼承了家中這一釀酒的技藝,父輩釀酒本隻為消遣,并不當生計看待,她覺得此等醇釀應與世人共享,才想到要開一家酒肆。
朱植彼時恰好攢了些銀子,兩人商量了一宿,決定就将酒肆設在京都,此處人來人往的,定能将他們釀的好酒傳遍天下。
兩人确實有些資産,但可惜不多,詢問了京都街巷上來客最多的店鋪,那租賃所需的銀子真真付不起,萬一這生意賠了本,可是連店鋪的銀子都難說,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
幾番尋找之後定下了這小巷,說來是有些偏僻吧,可勉強還有食客能尋着,日漸也有了熟客,雖說賺的銀子依舊不多,卻不至于讓一家人挨餓。
朱月盈生于此長于此,和小巷中的叔叔嬸嬸混熟了臉,出門可以随意從他們的小店中或拿一塊糕點,或讨一杯熱茶,此處還有厮鬧着一塊兒長大的朋輩,若是真要離開了,定然是不舍的。
外頭那街道雖說熱鬧了些,但每隔一段時日再出去都發現又換了新店鋪,來了又去,怪沒勁兒的。
于情于理,一家子人都不想離開。
唐一意颔首,深深認為柳雲關的分析很到位,接着問道:“那下一步該如何做?”
這些時日以來都是柳雲關在問唐一意往何處去,眼下總算是有他能做決定的時刻了。
原來自己還是有點價值的嘛。
柳雲關想着想着,話還沒說出口,臉上的笑容便先露出來了。
“嗯?”唐一意不明白,他怎又笑起來了。
“我在想。”意識到周圍還有鄧依母女與唐一意盯着自己,柳雲關斂住了笑容。“朱家酒肆現在還缺些什麼?”
銀子有了,好酒好肉也有了,位置麼,勉勉強強,打造得有特色就行。
朱月盈将眼珠子上下左右轉了一圈,思索了片刻,而後說道:“名聲?”
“對。”柳雲關摸着下巴,“你這好酒好肉就虧在宣傳上了,外頭的人不是不喜歡吃好的,隻是不知道好的在何處,所以咱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知道好的在這裡。”
期盼他人發掘自己是不可能了,唯有主動展現,才有被發現的可能。
“毛遂自薦?”唐一意如此理解。
這個成語有些耳熟,似乎是個人名?
柳雲關反複搓着下巴,死活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了,但唐一意的理解一向是到位的。
“對,毛遂自薦。”
唐一意雙掌一拍,“那好辦了。”
“你想到什麼了?”
“柳大哥,你可還記得夏望縣發生之事?”唐一意賣了一個關子。
他隻是失憶了,倒不至于不久前方經曆的眼下便忘得一幹二淨。
柳雲關遲疑地點點頭。
唐一意道:“再寫一次布告,就當練練字。”
啊?還來?
當初在夏望縣柳雲關便通宵寫了一夜的字,如今還需再通一次宵嗎?
小小的四方桌邊,有三束期盼的目光凝固在柳雲關身上。
柳雲關雙手抱住肩,“我可不想練字。”
“那我陪你一塊兒寫。”唐一意自告奮勇。
“我也可以寫。”
“帶我一個。”
關涉到自己銀子的事,唐一意很積極。
關涉到自家酒肆前途的事,朱月盈和鄧依亦上心得很。
“寫布告不大行得通。”柳雲關将雙手從肩上拿下,“這街道上全是布告,尋人的尋物的,宣傳自己家酒菜的比比皆是,這麼做效果不好,單純費手而已。”
有些話在心裡,柳雲關不好說。
他覺得那些滿大街飛的布告都是些無聊的内容,來來去去都是一樣的贊詞,生硬的誇獎過目就忘。
“我自有其他的辦法。”柳雲關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