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裡亭外,趙嘉月于醜時三刻準點趕至。手裡正拿着一塊涼了的薄餅啃着,吃噎着時她還不忘端起脖子上挂着的木壺,喝了一口裡頭的桂花酒。
出門前,她一眼就看中了房中不知何時擺着的那壇桂花酒,想着夜裡出門壯個膽子也好。
于是酒都拿了,她又偷進廚房,順手捎帶上幾塊燒餅下酒。
[西南方向,正是你今夜要運送的貨物。]
系統溫柔的提醒着。
趙嘉月點了點頭,步上前去時,見周圍沒有旁人,她擡手就将卧在亭中的麻布袋給扯開,見是一具氣絕了的屍體,她終于安下了心。
[你不害怕的嗎?那是個死男人啊!]
系統驚訝的叫出聲。
看着趙嘉月溫柔的撫摸了下屍體的臉龐,系統瞬間起了起皮疙瘩,[非人哉!你不會對一個屍體動情吧?]
這是一具長相清秀的男屍。
摸着胸膛還有一點餘溫,顯然是剛死不久。
“我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嗎?”
趙嘉月翻了個白眼,别的優點興許她沒有,但是恪守婦道她做的可好了。
盡管她和梁恒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是她絕不會做任何有損梁恒顔面的事。
身為太子妃的趙嘉月前途一片光明,她可沒有犯蠢到要紅杏出牆?
這大昭還有哪位男子,在容貌與地位上比的過梁恒?
趙嘉月将白布給男屍蒙上臉,一臉惋惜的道:“他面黃肌瘦,手上并無繭子,看他的穿着打扮……顯然是個進京趕考卻被餓死的書生。”
扛屍工這一職業雖然不高等。
但是很容易觸犯到大昭律法所不容的事,若是她湊巧扛了被殺之人,替兇手将屍體運出作案現場,她會跟着受到牽連。
趙嘉月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尤其是在成親後,她更明白自己的行事需要時時為梁恒着想,他們可不能丢了眼前寶貴的前程。
·
月色清淺,山路崎岖。
偶有烏鴉啼叫,在幽深的亂葬崗裡顯出一副詭異,系統在趙嘉月的耳邊瑟瑟發抖,聽得趙嘉月腦袋瓜嗡嗡的。
[為何你都不怕?]
瞧,沒走幾步路,又遇到一隻手了。
前面還有一根冒出土的腿在等着他們經過。
[随便找個地方丢下,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系統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要不是“殡葬一條龍”裡的職業積分高,他其實不想讓趙嘉月接下這份髒活。
趙嘉月擡眸看了一眼前方,見裡頭有塊背靠大樹的地方,那裡向南可見朝陽,山腳有溪水流經,目光所望正是京城,是擇墳墓的絕佳位置。
京城中每年都有不少無籍貫的可憐人慘死異鄉,都是由京中的獄卒将屍體運至十裡亭,再由八字很硬的扛屍工将其送到亂葬崗。
今日被擇選中的命硬之人。
便是趙嘉月。
“小書生,你可要看清楚眼前這條去往京城的路,下輩子别再走錯了,祝你來世能考取功名,做個正直的清官。”
鄉試已過去很久,書生卻在這兩日才抵達京城。
而且他身上的盤纏用的所剩無幾,顯然是在路上耽擱了。
趙嘉月拿起樹旁的鐵鍬在濕潤的泥土地裡挖了個九尺長的大坑,等着将人埋進坑裡後,她将系在脖頸處的木壺解下來,将桂花酒灑在了地上。
“喝點酒壯壯膽子,這路上一個人走,也就不怕了。”
趙嘉月淺淺一笑。
系統用着看“傻子”的目光,将視線落向趙嘉月,搖了搖頭啧聲道:平日裡也沒有見你散發金光。
怎麼聖母味這麼濃重?
還得虧是在夜裡,不然旁人得覺得是活菩薩下凡了。
趙嘉月用鐵鍬鏟土鋪平大坑,此時好像是撅到了硬物,她猛地一用力,空中一隻耳朵直晃晃的撞入她的眼簾。
[呀!什麼髒東西。]
系統大喊出聲:吓壞寶寶了。
趙嘉月沒有生出半點好奇,隻是在挖土的時候又發現一隻斷了的胳膊。
系統尖叫出聲:[我要回家。]
趙嘉月淡定的回應:“一隻斷了的胳膊而已。”
亂葬崗裡的屍體,大抵是在生前有着不幸的遭遇,趙嘉月來時便有了心理準備,看到胳膊、腿、肚子什麼的,她都能夠從容面對。
隻是這胳膊上好像有條金鍊子。
趙嘉月看着那金鍊子的做工,明白應是價值不菲,死的許是一位有身份的女子。
不過趙嘉月很富,沒有半點貪便宜的想法。
想到這裡的人死的都不明不白。
趙嘉月明白這條金鍊子許是贓物,那也就代表着她賣不出去,自然也就不值錢了。
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