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前昆侖山弟子孟浮玉奉師命看守神劍,曆經百年,神劍終于化形問世,他領着劍靈化作的凡人在大雪紛飛的寒冬敲響了雲夢澤一戶富貴人家,讓她頂替了富貴人家老爺的私生女。
炎隕至今都還沒有下落,而她已經在泠家耽誤了十年,本想直接同泠家敞開了說明白,但孟浮玉卻傳信與她說這樣有違仁義道德,應當将泠家安排妥貼才不枉費這十年來錦衣玉食的生活。
好吧,他說的有道理。
泠家夫婦最看重的就是泠賦了,若是讓他遂願,也不算有違仁義道德。
天色漸暗,泠賦話說完半天沒聽到接話的,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發什麼愣啊?該不會是看見我有昆侖玉山的信物羨慕了吧?”
泠煙看向他,“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羨慕過你?”
“那你愣什麼呢?”這屋子裡的熏香熏得他頭疼,于是起身把泠煙的冷茶倒在了香爐裡,重新倒了杯熱茶擱在她面前。
泠煙斟酌着開口:“若是我說我有辦法讓你去昆侖山呢?”
泠賦看着她,靜默了半晌,倏爾笑出了聲:“就你還帶我去,你知道昆侖玉山在哪嗎你就敢口出狂言。”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事情了結了,我一定帶你去。”
泠煙言之鑿鑿,模樣不像作假,可她小時候跟着芸娘住在莊子裡,五歲才回到泠家,平日裡不怎麼出門,除非是去捉他,外面的事情她如何得知?
還找昆侖玉山,找幾隻作亂的妖怪還差不多。
泠賦沒當真,敷衍點頭:“好好好,不過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泠煙說完瞥見窗外一道瑩光劃過,是孟浮玉的傳信熒蝶,“已經很晚了,哥哥不回去休息嗎?”
确實已經很晚了,泠賦喝完茶叮囑她早點睡就離開了,芙黎一直守在門外,腦袋一點一點的正在打瞌睡,聽見門被拉開的聲音驟然驚醒,看見他心虛一笑,“少公子慢走。”
泠賦看都沒看她,傲氣地下了樓。
屋内泠煙推開窗,在窗子周圍盤旋的熒蝶飛到她面前憑空化成幾句話:
“我已經尋到了有關炎隕的線索,不知你是否記得上月在暮靈見到的少年,他身上有殘存的炎隕氣息,此人正在前往京城,速來!”
泠煙看完揮去字迹,恰好芙黎推門進來,“姑娘,不将少公子帶回去嗎?”
“帶回去幹什麼?萬一他真的有仙緣呢?”泠煙坐在鏡前卸去發髻上的珠钗,“趁着夜黑,你去打聽一下最近京城裡妖怪挖心是怎麼回事。”
芙黎疑惑:“明日陛下宴請,國師應當會說,為何還要去打聽?”
“能拿到明面上說的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城中看似平靜,實則不然,還是提前打聽清楚比較好。”
芙黎應了聲,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
泠煙則回複了孟浮玉的消息:
“我已經在京城了,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熒蝶飛出窗外,又以極快的速度飛回來:
“金陵裴家裴松元之子裴寂竹。”
泠煙聽到這個名字莫名心髒跳漏了一拍,呼吸也不由得放緩,不知想到什麼,回問道:“除了在暮靈見的那一面,我和他可曾在其他地方見過?”
傳信那頭的孟浮玉沉吟片刻回道:“應當是沒有的,即便有我也是不知道的。”
也是,她的事情别人怎麼會清楚呢?
泠煙沒有再回複,換了衣裳躺在床上,雙眼盯着梨花木床架發呆,不一會兒就響起了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芙黎是後半夜回來的,走的還是窗,此時泠煙已經睡了,她卸下衣物簡單洗漱了一番就在旁邊的矮塌上睡了。
……
次日,天剛蒙蒙亮,彎月懸挂在天邊,幾顆難以瞧見的星星交錯閃爍着。
李迎初推開緊閉的房門,背着包袱,手裡捧着個渡了一層淺藍色琥珀的龜殼走出了客棧,站在門前搖了搖龜殼,嘴裡念念有詞:“保佑小女此行順利。”
三枚銅錢落在手心,她看了看,有些放心了,福禍相依,也算還行。
雖然沒有完全天亮,但街上已經有許多人了,完全看不出來有妖物在城中作祟,她深吸一口氣,往最東邊走去,很快就隐入了人群中。
等到天完全亮起的時候就能看見主街上接連有馬車駛過,坐落在茶攤的行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據說陛下這次宴請了五大世家,剛剛過去的是哪家?”
對坐有人接話:“還能是誰,如今裴家式微,正興起的不就是陸家跟玉家,剛才過去的就是陸家的馬車。”
那人點點頭,了然道:“難怪陣仗如此大。”
忽然,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驚得行人紛紛往兩道避讓,馬車上點綴的珍珠翡翠數不勝數,檐角的琉璃盞更是顯眼,簇擁的人群裡有一道修長清麗的身影,狹長的瑞風眼直直盯着那馬車。
孟浮玉懷裡抱着貓,随口道:“這是哪家?”
不知道在問誰,卻偏偏有人回答,一個穿着蓑衣的中年男子問:“公子不是京城人吧?”
他側首淡笑着搖頭。
蓑衣男子好心解答:“如今九州被五大世家瓜分,金陵裴家,浔陽陸家,臨安玉家,徽州林家,霧都師家,雖然裴家式微,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剛才過去的那個就是裴家的馬車,看那架勢,簡直比陸家還要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