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煙算是個短暫的小插曲,紅衣女子聽着他們說的話,不屑地哼笑。
區區雲山仙府也敢派人來攪這趟渾水,簡直是不自量力。
天漸漸黑了下來,她飲下杯中的最後一口酒起身往後院走去,身上散發的濃郁香氣讓一衆賓客紛紛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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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煙随着小厮去了後院,臨了囑咐他别回前院,直接從後門回家,小厮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但還是繞到了長了荒草的後門口,從那裡溜了出去。
張寒舟穿着一身喜服給泠煙開門,看見她的瞬間眼睛都亮了,“泠姑娘,你也來京城了。”
泠煙看着他并不言語,側身擠進了屋裡,寬敞的房間裡隻簡單放了些成婚需要用的東西。
那位女官長的嬌小,看起來文弱和順,規規矩矩坐在床榻上,紅蓋頭已經掀開放在了一邊,泠煙掃了她一眼,而後問張寒舟,“來你們婚宴的人是不是都需要請帖?”
張寒舟點點頭,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
他們兩人确實是舊識,前兩年他回京途中經過一座名為“栖吾” 的山,突逢大雨,他不得已上山尋找躲雨的地方,終于看見了一座涼亭,亭中正半倚半躺着一名女子,手上捏着團扇輕輕搖着,他渾身濕透地沖進亭中,自知冒昧,于是跟她相隔稍遠,拿出随身攜帶的書卷看起來。
誰知片刻後擡起頭那女子竟變成了一隻尖牙利嘴的猴子,想要吃掉他,在覺得自己已經要命喪于此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光蓦然閃爍,那猴子女尖叫一聲退開。
張寒舟還沒來得及看清出招的是誰就聽見了一道極為傲慢的聲音:“在我面前吃人,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話音落下,接連而來的是沖向猴子女的兇殘招式,不過幾息,那猴子女就躺在地上沒了呼吸。
少女站在他面前,一臉嫌棄地擦着樹枝上的血一邊問:“在這山裡雨天最容易遇見妖怪,你一個凡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張寒舟這才發現她剛才用的并不是劍,而是一根枯敗的樹枝,也不知道是在哪裡撿的,樹皮都掉了不少,聽見她這樣說,想了想拱手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張寒舟。”
“張寒舟?”泠煙打量他,“不認識。”
張寒舟愣住,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了,雨勢漸小,泠煙看了眼天色,到了該回家的時候了,留下一句“早點下山”就蹭蹭幾下沒了蹤影。
後來再見是泠煙在賭坊捉泠賦,她帶着侍女央求對方回家,模樣柔弱可憐,淚水欲滴,誰看了不心生憐憫,偏偏那泠賦,厭煩的推開她,在賭桌上輸了一場又一場,他站在人群中,準備上前的時候隐隐看見她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擰了大腿一把,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眼淚說掉就掉。
張寒舟:“……”
忽然覺得她也不是很需要幫忙了。
哪有女人在賭場哭的?更何況是這種哭的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的柔弱女子?
有一個長着絡腮胡的男人看不過去了,剛才就覺得這小美人長得很對胃口,見泠賦沒反應,就想伸出手去安慰安慰她,結果剛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美人兒就被人握住,“敢用你的髒手碰她一下試試?”
泠煙見狀急忙躲在他身後,拿着絲帕擦着好不容易憋出來的眼淚,俨然一副小家碧玉楚楚可憐的模樣。
那天泠賦跟那個絡腮胡男人打了一架,身上挂了彩,泠煙将人帶了出去,張寒舟站在賭場角落,聽着衆人的事後閑談知道了她是泠府的二姑娘,後來兩人再沒遇見過,直到這次在京城。
……
泠煙剛想開口,突然聽見了外面有動靜,拉着張寒舟跟女官坐在一起,質問道:“有東西混進來了都不知道?”
張寒舟:“???”
他又不是捉妖的,怎麼知道?
泠煙“啧”了一聲,“你們别出來。”
好在那妖怪的目标是他們,外面的賓客應當是安全的,捉妖她不擅長,但是殺人她很會,殺妖跟殺人沒什麼兩樣。
她剛一轉身女官就抽劍站在她身後,聲音響亮,“張府混進了妖怪,姑娘,我與你同去!”
泠煙的目光落在她的劍上,是柄好劍,于是解下腰間的靈囊,從裡面拿出幾張符箓遞給她,“會不會用符?”
女官搖頭。
“我會。”張寒舟小聲說:“上次我看你用過。”
妖怪是奔着新人來的,隻要張寒舟不死就一定能捉到它,泠煙把一沓符箓甩到他身上,“别把房子炸了。”
屋内燭火搖晃兩下“噗”一聲滅了,一縷黑氣從窗縫外滲透進來,慢慢靠近坐在床上的張寒舟,他感覺到腳腕一涼,低頭看去登時吓得大驚失色:“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