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頂被落下的雨水打的劈裡啪啦,泠煙翻看話本的手頓住,回道:“我沒想帶,是他自己要跟來的,對了,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裴寂竹問:什麼事?”
泠煙從袖子裡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遞給他:“我上次看見你在看《靜心集》,那沒用,你能學到的很少,這本是孟浮玉給我的,我已經用不着了,你有時間可以看看。”
裴寂竹看着封面上‘亂七八糟經’幾個字忍不住輕笑一聲。
“笑什麼?”泠煙突然說話,蕭階睜開眼看過去。
裴寂竹收了書,搖搖頭:“沒什麼。”
蕭階的目光落在他收書的動作上,而後又閉上了眼。
泠煙繼續傳音:“還有一件事,蕭階靈力不低,武功也不差,給你當對練正好。”
“對練?”裴寂竹不明白,搖搖頭:“還是不了。”
“為什麼?”泠煙說:“南疆那種地方,靈力上乘的人去了都不一定能回來,更何況像你這樣靈力近乎沒有的人,還是說你想要星輪隻是一個不想給我找炎隕的借口?”
裴寂竹沒想到她會這麼想,不疾不徐反駁:“不是。”
“那是為什麼?”
“我拿不了劍,我的佩劍已經碎了。”
他的佩劍曾是整個金陵捉妖師中最好看的,是母親取冰山寒玉所制,兩玉相撞,叮咚悅耳,隻是他七歲時靈力被封,佩劍被毀開始他就不再被允許拿劍,他用那柄劍殺了人生中第一個人,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成了所有捉妖師為之唾棄的對象。
馬車内寂靜無聲,泠煙默了片刻,說道:“再過些時日吧,我給你一本劍譜。”
裴寂竹下意識地想拒絕,畢竟兄長曾給他帶了許多劍譜都被他放起來蒙塵了,但這次卻鬼使神差的沒有拒絕,隻沉默着沒有答話。
泠煙權當他答應了,于是傳信給芙黎催促她快點。
要将一枝尋木鍛煉成靈劍是一個不小的工程,所需時間過長,必須在到南疆之前将劍煉好。
-
東陵海底。
李迎初靠在陵墓中的垂枝櫻樹下恍如夢醒一般睜開眼,看着面前牆壁上亮起的畫怔愣了好一瞬,腦袋還有些昏沉,她用力搖了搖,撐着地面站起來時才發現手心攥着東西,低頭看去,發現是一朵泛着熒熒綠光的花。
“這是……”
還沒說完,空中傳來一道女聲:“初初,你好啊。”
李迎初聞聲驚了一下,扶着旁邊的棺面站穩後問道:“你是誰?”
“我叫慕初。”
李迎初瞬間瞪大了眼睛,瞳孔閃爍,想到了剛才夢中的少女,忍不住問道:“你就是昆侖山掌門的徒弟?”
慕初如今隻剩一絲靈魄,連最基本的虛化影子都做不到,她似是輕笑一聲:“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李迎初想到夢中她的師兄,跟外面的那個紅袍着身的青年一模一樣,不難猜出他們是什麼關系,她捏着手上的花,“你跟我長得一樣。”
“能跟公主模樣相似是我的榮幸,”慕初的聲音再次傳來:“這就是你要的玄靈花,”
李迎初舉起玄靈花放到眼前看了看,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李迎初把手上的花放進挎包裡。
“幫我帶句話給……”慕初頓了頓,将嘴邊的‘師兄’二字咽了回去,“給孟浮玉。”
李迎初從陵墓走出來,那棵繁盛的垂枝櫻在昏暗的海底發出耀眼的光亮,花瓣落下,鋪了一地,孟浮玉靠着樹曲腿坐下,泠賦站在他面前,微微低頭垂着眼看他,兩人相顧無言。
她踏上台階站在孟浮玉面前,“孟大哥,慕初讓我帶句話給你。”
孟浮玉略微有些木讷地擡起頭,“什麼?”
“師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李迎初言簡意赅地傳達了慕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