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暮雲友好開口:“其實泠姑娘不必如此辛苦,對于南疆,寂竹知道許多,若有需要盡可問他。”
“不需要。”泠煙搖頭,繼續翻閱書籍,書上寫的是南疆的古文字,偶爾幾頁有圖片,但其實她也看不懂多少。
車内瞬間安靜的落針可聞,泠煙莫名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于是問道:“裴寂竹,你的劍取名了嗎?”
“取了,叫“春生”。”
泠煙贊道:“名字不錯,希望你也是。”
*
去往南疆的路要繞過一座大山,山路崎岖難行,靈馬車架行駛緩慢,車角的琉璃燈散發出微弱的亮光。
泠煙撩開簾子看了眼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不知這山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靈馬竟還未上到半山腰就消散了,馬車颠簸兩下停了下來。
沒有了車駕,四人隻好下來走,泠煙取下琉璃燈遞給裴暮雲,自己也拿着一個,裴寂竹依舊摟着手面色溫和平靜地站在她身後,于她離得極近,“泠姑娘,可是有妖物出沒?”
她道:“沒有。”
芙黎取下腰間的“淩霜”塞到她手裡,自己則拿上了一疊符箓。
泠煙使劍最厲害,所以一般時候“淩霜”都是她在用,芙黎習慣畫符,可她畫符的技術不精。
琉璃燈照亮的地方是一道蜿蜒向上的路,兩邊的樹枝扭曲的向路上延伸,像是在阻撓過路之人。
“姑娘,還要往前走嗎?”
“走。”
泠煙環顧四周,左邊是百丈高山,右邊是漆黑不見底的山崖,若是沒有修為的人掉下去必定是活不下來的,若是現在掉頭回去,隻怕都要天亮了,不繼續往前走能怎麼辦?
山道上偶有風吹過,繁盛的樹葉沙沙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顯得恐怖如斯。
走了許久,衆人終于看見了前面立着一座破敗的祠堂,虛掩的門輕推一下便整扇倒了下去,激起大量的灰塵。
或許是前不久有人來燒過香,香灰還是新鮮的,紅燭燃了一半就熄了,泠煙憑空畫了一道火符扔過去點亮了紅燭。
燭火亮起的那一刻,最先看見的就是一座巨大的石像,彎腰勾背以一種俯瞰的姿勢看着下方。
芙黎被驟然入眼的石像吓了一跳,心覺詭異,捏着泠煙的袖角,“姑娘,我覺得這個石像好奇怪啊。”
“是有點,先睡吧。”泠煙解下鬥篷墊在身下,枕着手臂入睡。
裴寂竹仰頭與石像對視,那石像的眼睛雕刻成了半阖模樣,嘴角怪異地勾起,雙手的動作以難完成的動作曲折指向屋外,身上挂着一片薄布,手腕和腳腕鎖着鐵鍊。
“兄長可曾聽說過這裡有座供奉着神像的祠堂?”
裴暮雲搖頭,“先前來的時候沒有上山,并不知曉,隻是我在山下也未曾聽過有人提起山上有祠堂。”
裴寂竹沉思,這裡距離南疆還有兩天的路程,祠堂有人燒香為何山下沒人提起?
他又問:“可有遺漏的?”
“應當不會,我來時并不匆忙。”
那就怪了。
裴寂竹提着琉璃燈往外走,借着并不算清晰的月光依稀能看見祠堂周圍的輪廓,他們剛才上來的那條路長滿了雜亂的枯草,若是隔段時間便會有人上來燒香,那路段隻會平整幹淨,怎會荒草叢生?
除非——
不好!
裴寂竹匆忙回身,卻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走出了好長一段路,身後夜色濃郁,早已不見那座破敗的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