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煙往前走着,烏鴉停栖在樹枝上,凄厲的叫聲給這裡增添了些許恐怖的氛圍。
來到這裡她心底就莫名不安起來,眼前的場景如舊,昔日她随着戰神出生入死,後來生出了靈,便可以脫離神劍出來玩,戰神追殺堕神到不夜血池,那便是她第一次來這裡。
這裡跟記憶裡分毫不差,唯獨不一樣的就是面前那座高聳的破敗宮殿窗前生長着一盆茂盛的綠蘿。
她眉心微蹙,提着裙子快步跑上去,絲毫不在意腳下的泥濘。
“你幹什麼去?!”溯影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手上剛抓住的烏鴉都飛了,趕緊跟了上去。
泠煙看着窗台上的綠蘿,葉子翠綠,隐隐有靈力在裡面流動,外層裹着一層強大罕見的力量阻隔掉源源不斷的魔氣,才能使它活下去。
昨天夜裡她剛夢到過這株綠蘿,是戰神送給宿王的那一株,隻是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活着,若非那場夢,她都要不記得了。
“這裡怎麼會有一盆綠蘿?”溯影伸出手,能在這裡存活下來的植物想必非同尋常,看它靈力溫和充盈,說不定能提取出來給裴寂竹療傷。
“等等!”泠煙的聲音剛響起,溯影的手就像是被利刃割傷,滲出血來,他看着手指上的血迹臉色蒼白了一瞬。
泠煙瞥了一眼他的手指,不鹹不淡問了句:“沒事吧?”
“沒事,”溯影随手在身上擦拭了兩下,“隻是沒想到這綠蘿竟然能吸收靈力。”
“不是,吸收靈力的不是它,你看它的花盆。”
溯影朝那花盆看去,隻見其中環繞着彩色的流光,好看極了,“這是……”
泠煙淡淡道:“雲山仙府的藏書樓中有書記載,神域有一種彩晶,可吸納萬物之靈氣為持彩晶者之用。”
看着生機勃勃的綠蘿,溯影還有一處不明白,“彩晶吸納的靈力不是用之不盡的吧?可這不夜血池墜落已有萬年,修道之人聽聞這處也不敢來,哪有靈力能源源不斷供養這綠蘿?”
這正是泠煙想不通的地方,即便有靈力,那也是有限的,到底是何物在支撐它活下去?
“不知道。”她揮手将綠蘿收進了手指上的儲物戒裡。
溯影看着那消失的綠蘿,“你怎麼沒事?”
泠煙往前面走,感受着這裡妖氣最盛的地方,“不知道。”
昏迷時的那場夢像是一場夢魇圍繞着她,當初主人殺堕神時缺了一樣東西,也正是因為那樣東西,即便赢了,也落得個魂消身殒的下場。
堕神之心消毀不掉,隻能一遍遍封印,世人都會因為它而記得那個神。
主人……可隻有她了。
不夜血池的範圍大的駭人,方圓千百裡都是幽黑一片,或濃或淡的魔氣随處可見,地上的腐骨成了肉泥,混合着血肉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不知走了多久,泠煙終于感受到了一絲裴寂竹的氣息,隻是這氣息紊亂,像極了當時在玉家露出原型的時候。
“在這邊。”
溯影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從十多年前裴寂竹的妖力被封,兩人便密不可分,他可以說是世上最熟悉裴寂竹氣息的人。
兩人朝着越來越濃的妖氣處走去,泠煙半路想折樹枝,但四下看去也找不到合适的,隻好問溯影借,“把你的劍借我用用。”
溯影攤開手,“我沒有。”
“沒有?”
在泠煙疑惑的目光下,他把玩着腰間的裝飾,“打架用這個,要試試嗎?”
泠煙掃過他那一串叮叮當當的東西,留下一句‘我不會’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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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聲慘叫在寂靜的不夜血池格外明顯,枝頭的烏鴉歪着頭叫了兩聲,展翅高飛。
裴寂竹起身,捏着衣擺抖了抖,身後現出的尾巴比他還要大,他雙目赤紅,看着面前失了妖丹的猙,聲音玩味,拖長了尾調,“你還真是——勇氣可嘉?”
虛弱的猙面目猙獰,嘴裡不斷吐出紫黑色的血液,含糊不清說:“不過一隻狐狸……你就不怕……”
裴寂竹挑眉,嗤笑一聲:“要不說你會死在我手上呢?有蘇氏的狐狸,向來不怕。”
話音落下,手上的力道便徒然加大,那顆搖搖欲墜的妖丹頃刻間散了。
猙費力地朝林外爬去,手卻被穿着一雙繡花鞋的腳踩住,鞋面幹淨整潔,前端綴着珍珠,一看就是女子的。
妖丹沒了可以再練,命要是沒了就真的沒了,這死狐狸心狠手辣,搞不好會真殺了自己,女子一向心軟,說不定能就此保下一條命。
它擡起頭,盡力露出一抹笑,“姑娘——”
隻可惜,話還沒說完眼前便閃過一道白光,緊接着熟悉的劍招而至,眨眼間就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