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月亮。”司晟說。
“月亮有什麼好看的,那麼遠。”雲潇自言自語,就陪他坐着。
天上一輪皎月,四周雲絲流淌,雲潇有點看累了,她身子蜷縮起來,用手撐着膝蓋看司晟。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看那麼久,有什麼好看的,他看月亮的時候在想什麼,月亮那麼大那麼圓,那麼高那麼遠,看着沒意思。
雲潇就看着他想這麼一些無聊的問題,想到最後她覺得這樣坐下去也很沒意思。
身邊的人安靜了一會兒,開始扯他的衣角,司晟聽到她跟自己說話:“師兄,别看月亮了,看我吧,我就在你身邊啊。”
“你有什麼好看的。”司晟問她。
這話說起來有點奇怪,像問雲潇,更像問自己,說起來她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能讓他這麼輕而易舉的陷進去,司晟覺得感情真是不講道理。
“我不好看那你為什麼不看我。”雲潇也覺得他不講道理,問的什麼鬼問題,人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能有什麼區别嘛。
膽小鬼,我是醜八怪也要醜到你的眼睛,雲潇默默沖他做了個鬼臉。
她沒想到司晟會剛好看過來,連忙收起這些小表情,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雲潇心裡不安靜,手腕也隐隐作痛,她把自己擋在衣袖裡,聲音也悶悶的:“師兄,我手疼。”
梅行衣之前試劍的時候沒聽她喊一句話疼,現在到司晟面前簡直是有什麼說什麼,說起來的時候還楚楚可憐的,司晟覺得這樣不太對,但他還是把雲潇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幫她緩一緩疼痛。
雲潇的手上有薄薄的劍繭,雖然之前在歧玉山的時候總是司晟帶着她練劍,但是為了能證明自己,她背後也沒有少練。
司晟捏着她的手腕,能感覺到她手腕的無力,他想起來今天梅行衣挑開她劍的時候,那種防備以及速度,那是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才有的反應,雲潇雖然被妖丹影響,但是梅行衣不會出這種差錯。
“你對師姐是什麼感覺,”司晟開口問她的下一句就下了定論,“你不喜歡她?”
雲潇被他問呆了一下,忽然很大聲的反駁他:“我沒有!”
司晟等她給自己一個說法,雲潇歪着腦袋想了很久,她想抓着那種感覺但是抓不住,隻能幹巴巴的組織語言開始解釋:“我不是讨厭她,我是...我...”
雲潇試圖找到一句合适的話來描述她對梅行衣的感覺,想來想去她也煩躁起來,她一心煩就想練劍,對司晟口無遮攔:“反正我不讨厭她,我就是覺得她太傲氣,就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劍一樣,太有想法了,你能允許你的劍不受你的控制嗎?”
雲潇說完這段話的時候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她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劍客對手中的劍有絕對的掌控感,而她是對梅行衣天然有一種馴服感,看她壓過自己就不爽。
不爽就會有勝負欲,雖然最後她确實打輸了。
雲潇承認這個事實,她看着司晟放在一旁的劍,心裡那個疑問又止不住往外冒,她很想知道他們的過去到底和這把劍有什麼關系,但是司晟一直對這件事隻字不提。
她明裡暗裡問過他很多次,每次都被他不動聲色的擋回來,後來雲潇就不再問他,但是這也并不代表她放棄這件事。
這幾天說是比劍,其實更像是她單方面的發洩情緒,她不滿意司晟有什麼都瞞着她,過去有什麼不能說的,她一直都想不通,他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但她對他的過去幾乎可以算的上是一無所知。
今天應該算是個很好的機會,雲潇不想讓他生氣,她小心的整理自己的措辭:“師兄,你記得這把劍的來曆嗎?”
司晟說話很簡短:“不記得。”
“真的不記得嗎?”雲潇不肯放棄。
“你想問什麼?”司晟放開她的手腕,直視她的眼睛,“想問什麼就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雲潇再不問就是傻子,但她還是猶豫了一下,這種猶豫并不多見,她深吸一口氣又問:“你是不是有事情沒有告訴我?”
“你覺得我有什麼事情沒告訴過你。”司晟反問她,他神色冰冷,看着雲潇的眼睛有點逼人。
“那你為什麼不肯說你的過去?”雲潇不怕他,既然她問出來了,她就要問一個清楚明白的答案。
但是這個問題連司晟自己都沒有一個清楚明白的答案,他被她審犯人一樣的目光看着,有點刺痛:“你懷疑我?”
“我…”雲潇避開他的眼睛,不想承認這件事,但是她也不能否認,他們的過去一定有關系,司晟不說出來,虞牧之野的秘密就永遠沒有解開的一天。
她不說話,不說話就是最好的證明,司晟從來沒想到她會懷疑他,這種懷疑甚至比她本身更傷人。
月色下的氛圍降到了冰點。
“我不說過去,是因為我懷疑我跟你一樣,也丢失了過去的記憶。”雲潇低着頭,她一步步的後退,直到抵上後面的樹幹才退無可退,她快速轉着腦子想他說的話,然後才猛然擡頭看他。
“夠了嗎,夠不夠,還要問什麼?”雲潇被他的目光鎖着,第一次覺得自己問錯了,她張了張嘴,想解釋點什麼,但是司晟好像是真的對她有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