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潇昏迷的這段時間對外界并不是沒有感受的,隻是那種感覺很微弱,沒有實感。
她被夢境裹挾着,也被司晟說的話拉扯着,朦朦胧胧的意識裡,她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她記得那種感覺,被他緊緊的抱着,像拉着她不要掉在更深的黑暗裡。
不要死。
想到這三個字她就想努力的睜開眼睛,她不要死,她還沒有跟司晟和好,還沒有當大師姐,還沒有找到爹娘,她憑什麼要死,她就算要死,她也要拉上背後那個人給她當墊背的。
強大的意志力讓她睜開了眼睛,然後就聽到了他們談的那些事情,雲潇覺得這件事情很簡單,她也有事情要找蘇青,那天晚上她就知道她的身份,準确的來說,她是要找蘇烈,那個鑄劍師,為這個,她才答應蘇青的要求。
她不問她是什麼事情是因為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去問,她知道隻要她答應過,司晟就會替她解決剩下來的問題。
她撐着最後一口氣才能看他一眼,在司晟的眼睛裡,陽光淡淡的傾斜過來,她的眼睛裡被光燃起來,好像帶着點笑意,又像是在說“我沒事。”
等雲潇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蘇府,她睜眼就想去拿自己的劍,然後才看到飄蕩的紗帳,屋内陳設典雅,還燃着清甜的梨香,隻是她剛坐起來就打了個噴嚏。
雲潇不太喜歡熏香的味道,她身上一直都是幹幹淨淨的,熏香味濃,在人群裡很容易就被人捕捉到,擾人心神。
梅行衣剛進來就看到雲潇坐着發呆,她順手把熏香壓滅,又把窗戶都推開,味道散去以後房間都敞亮了幾分。
“身體好點了嗎?”梅行衣在她身邊坐下來。
“嗯,好多了。”雲潇本來在想那天晚上的事情,現在被她這麼一問,又瞬間回神,很快的回答了她一句。
反應過來才想起來動了動手指,一切如常,甚至靈力比較以前還更充沛,并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她又下意識往門口看,“師姐,師兄呢?”
她剛睡醒,原本的綁成馬尾的頭發都散下來,烏黑的頭發,雪白的小臉,看着很柔軟,但是梅行衣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還是下了決心,隻是這件事暫時還不能驚動司晟他們,她隻打算旁敲側擊詢問一番。
“這幾天真是多虧他,要不是那天他救你,你這個病一時半會還真好不起來。”梅行衣巧妙避開她的話頭,這一句話看似說的漫不經心,實則很關鍵的提點了她一下。
那天晚上劍鋒過血的感覺還留在她手上,雲潇稍微一想就知道梅行衣她要問什麼,她奇怪之餘又想不明白,梅行衣為什麼要這麼關注她的病情。
禁魂咒她曾經查過,醫書古籍上隻記載這種咒語有生死之變,是讓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當時她覺得能活着就很好,甚至那些痛苦她都能忍着,但是現在想起來她又覺得不止于此。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哪怕她極力想把那種殺人的欲望壓下去都不行,她控制不住,她那個時候殺人是真痛快,現在想起來也是真的有點後怕,那種感覺像會上瘾一樣。
殺人的瘾。
雲潇想來想去,正好梅行衣提起來,她就打算借着這個機會問問她。
梅行衣是幽若長老的徒弟,她有那個資格調動密令,也能拿到他們拿不到的消息,雲潇要弄明白這個咒語的解決辦法,靠她遠比靠自己來得省心。
她順着梅行衣的話接下去,故意咬重了語氣:“嗯,這個禁魂咒沒那麼好解的。”
梅行衣總覺得這個咒語很耳熟,但是暫時她還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于是隻能含糊應了幾聲,又安慰她:“既然這樣,那你就先休息,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雲潇抓着被風吹起的紗帳,她知道梅行衣一定會去查這件事,她隻用等消息就好,依她那麼果斷的性格,應該很快就能有答案。
想着想着她又有點困倦,抓着紗帳的手指慢慢松懈下來,很快就又睡着了。
段青岚是下午才過來的,他還沒走進來就被雲潇聞到他手裡的藥香味,按照以前應該早就被趕出去了,但是段青岚進來的時候雲潇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看到是他又很失望,轉過臉不想理他。
“好了,别鬧脾氣,”段青岚把藥碗放到桌上,“你總得讓師兄休息一會兒吧,這些天沒日沒夜的照顧你,别吵他。”
雲潇這些天昏迷不太清楚,蘇烈雖然把她身上的毒素解了,但是那種辦法太過猛烈,雲潇本身靈氣不足,司晟怕她受不了,又用自己的靈力給她調和,此消彼長之下,消耗的全是自己的修為。
“那我也不想喝藥。”那種藥一聞就知道很苦,雲潇試圖反駁他,也不想喝。
每次喝藥都是個大問題,段青岚哄了她半天,蘇青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她一直腳踏進門檻就聽見段青岚的聲音,很溫柔,她就沒這樣聽過他說話。